【编者按】北京学者王先生近日与乡音君聊微信时说，他最近看《天下之货仓》时，方才发现作者从本世纪初至2019年就排除在申遗点之外的安平桥、德化窑址等奔走呼号（草庵摩尼教遗址后被列入）。王先生认为，作者在长达20年的光阴里，为争取这两处遗产点入列不离不弃，这种矢志不移的文化自觉和责任担当精神难能可贵，正如作者所言：“泉州申遗 匹夫有责”。如今这两处遗产点已入列泉州世界遗产，无论如何，我觉得安海人、德化人都应当感谢他！今年7月25日，泉州申遗成功，安海的郑老先生亦有类似的说法。王先生还建议乡音君应当讲讲这个故事。这便是本期的由来。
矢志不移 令人感动
本世纪初泉州启动申遗工作。2002年至2003年，《天下之货仓》作者先后写给泉州市申遗领导小组15个建议，长达十几万字，几乎每个建议都有关于安平桥、德化窑址重要性的论述。当时，作者承受很多非议和压力，但他不为所动。2002年8月11日《东南早报》发表记者专访《泉州申报世遗要有新视野》，作者有段反击散布流言蜚语者的对话令人感动：“我们有责任提出（申遗）建议，至于能否接受，那申遗领导小组的事。有人非议，那也是很正常，只要你是出于公心，那就坦然相对。史学界的专家包括那些已经去世的前辈，默默耕耘、无怨无悔，为构建国内乃至在国际上有影响的泉州海交史贡献一生的心血，令人敬仰。与史学界前辈公而忘私的精神相比，我们做的还很渺小，难道我们不应当更执着些吗？”①《天下之货仓》收入作者2003年3月4日关于泉州申遗的第5个建议。在此建议中，作者认为：“本来泉州申报世遗的考察点大多数体量不大，能有安平桥这样在世界古桥梁史上保持数百年桥长之最的史迹来增加泉州申报世遗的份量是多么难得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安平桥与洛阳桥构成了北宋至南宋泉州在欧亚大陆桥梁建设史上一段独具特色的造桥运动的历史，反映出人类历史上一种征服自然的智慧和力量，其伟大成就'是建筑、建筑学、技术工艺或景观方面的杰出范例，代表人类历史发展的一个重要阶段’，所以安平桥不应遗漏在考察点之外。“②随后，作者列举三大建议理由：一是安平桥比洛阳桥工程更为浩大。洛阳桥建桥用了7年，而安平桥建桥用了13年；洛阳桥建成时桥长360丈（约1188米，今为834米），安平桥建成时桥长811丈（约2676米，今为2070米），其桥长是洛阳桥的一倍多；二是安平桥与洛阳桥构成泉州南北交通要道的完整体系，缺一不可；三是安平桥史迹保存完整。③之后，作者发表的一系列文章也一再强调泉州申报世界遗产不应当漏掉安平桥这处重要遗产。2018年作者在应邀所作的论文中强调指出： 安平桥的典型意义还在于它是南宋泉州造桥运动的巅峰之作，见证南宋刺桐富可敌国。作者认为，以往文本描述只注重其表象，极少关注建桥资金的来源和包括科学知识在内的施工系统。而恰恰是这些部分真实性的反映了海外贸易带来宋代刺桐商品经济社会的成熟、社会分工体系的完备以及社会富裕文明程度。④在2003年的第五个建议中，作者提出：“德化的'屈斗宫古瓷窑址'虽然与晋江磁灶的’金交椅山窑址'同为泉州宋元外销瓷重要产地，但前者的规模比后者更大、窑址结构更加完整、出土文物更多，1988年1月列入第三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作者在建议的“申报条件更为成熟”中认为：“德化现已发现古瓷窑址200多处，外销为主的瓷业生产传衍上千年至今繁盛不衰，这本身就是十分了不起的历史。……特别是窑址出土的瓷器如高足杯、粉盒、军持、墩子式碗、直道纹洗、折腰弦纹洗等产品，底部印有蒙古人头像的直道纹洗和阴印元代花押、蒙古八思巴文的三足垫饼，都具有鲜明的元代风格和特点，这在国内其他窑系中十分罕见。它为元代外销瓷的定制提供了珍贵的实物见证，对于研究宋元时代德化窑瓷业生产的组织形式、生产规模、窑炉结构、烧制工艺和泉州元代社会经济的发展都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我们称之为申报史迹更为成熟除了以上原因外，还在于海外贸易的剌激下规模化生产所带来的农业社会转型所出现一系列工业文明萌芽的历史进步现象，’能为一种文化传统、一种尚存的或已消失的文明提供一种独特的或至少是特殊的见证'“。⑤在2018年的学术论文中，作者对德化窑址的重要性作了进一步的阐述。他指出：”迄今，德化已发现的唐末五代宋元等历代古瓷窑址238处，古陶窑址6处。在一个弹丸小县，如此密集的窑炉遗址的分布，且上千年烧瓷史绵延不断，这在中国陶瓷史上难得一见。……据《龙浔泗滨颜氏族谱》记载颜化綵所著的《陶业法》，比欧洲出现同类的陶瓷工艺专著早了800多年，是世界第一部陶瓷专著，其绘制的《梅岭图》亦是世界上第一幅陶瓷业规划设计图。”作者认为：“德化窑址的核心价值在于它是中国迄今发现的横跨10—14世纪出土外销瓷器最多，炉窑遗址最多、最为密集的区域，且完整并原真性保存了包括烧制工具在内的从采矿取土、淘泥加工、烧制出品、存储运输等的瓷器生产链的古代窑址，是中国现存宋元时期烧瓷’龙窑'数量最多的遗址，亦是15世纪西欧仿制瓷的样板和东亚、东南亚烧瓷窑炉的始祖。” “作为中国古代出口量最大的外销陶瓷生产基地，德化瓷和刺桐缎一样，从11世纪起就成为西方认知体系中激发“东方想象”的主要物质载体，在宋元时代欧亚大陆前所未有的商品和技术交流中扮演重要的角色，成为陶瓷输入国上流社会追逐的崇尚对象，甚至改变陶瓷输入国的社会审美观念和生活方式。1291年马可·波罗从刺桐运回威尼斯的货物就有德化陶瓷，如今在其故乡威尼斯圣马可教堂收藏的“马可·波罗罐”就是来自德化。”⑥
“马可·波罗罐” 宋代德化窑
参考文献：
①②③④⑤⑥详见《天下之货仓》，北京·九州出版社。
【编后语】乡音君了解到，直至2018年泉州申遗失利后和2019年泉州再次申报世遗时，作者先后给市委主要领导和市政府分管领导写的紧急建议中再次提及泉州申遗不能没有这两处申遗点。实际上，2019年5月ICOMOS专家苏珊、贾志扬两位博士来泉考察之前，还是16个遗产点。直到5月31日考察反馈会上，苏珊提出包括重构申报主题、增加桥梁、陶瓷、铁等选点的突破性建议之后，泉州申遗文本新增的6个遗产点，方才有了安平桥、德化窑址，作者20年的努力终于如愿以偿。由此可见，作者的建议与两位国际专家的看法可谓是等量齐观。故乡音君以为，本期开头北京学者王先生所提的感谢一事亦在情理之中。
泉州申遗成功 三重特惠继续
《天下之货仓》 北京·九州出版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