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首届中国精美诗文大奖赛李凤仙作品

马齿苋

李凤仙（河南）

母亲让二姐从老家给我捎来一些马齿苋，我如获至宝。心中感动之余，立刻决定做一顿清香可口的蒸菜。马齿苋不仅是我心中的美味佳肴，也勾起了我对童年生活的无限美好回忆。

小时候，马齿苋是乡村里最寻常见的野菜，每到初夏时节，田野里，沟渠旁，小路边……随处可见这种小小的植物。炎炎烈日下，满坡遍野的马齿苋蓬蓬勃勃地生长着，精神抖擞地舒展着脆嫩的茎叶。它们沐着烈日，迎着疾风，淋着骤雨，在季节的交替轮回中肆意地疯长。它的样子很普通，一点都不起眼，只有你细心观察的时候，才会发现它的美。马齿苋圆圆的茎光滑又脆嫩，看上去带着点透明，淡绿中泛着浅红，像少女娇嫩的脸上擦着淡淡的胭脂，扁圆形的叶片显得有点肥厚，宛如点点碧绿的翡翠，在蓊蓊郁郁的田野中，别有一番风姿。

尽管马齿苋看起来有点娇嫩，却有着顽强的生命力。它耐旱又耐涝，即便到了盛夏时节，也最能经得起烈日和暴雨的洗礼。马齿苋俗称“晒不死”，炎炎夏日里，太阳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很多植物的叶子都打起了卷儿，没精打采的，而马齿苋却不怕晒，在烈日的曝晒下，它生机盎然地挺立着，快乐舒展着肥厚的茎叶，尽情地吸收着阳光的普照。即便被人连根拔斯，在地里晒上个三五天，只要夏雨一来，它立刻“死”而复生，继续在旷野中重新扎根，茁壮成长。马齿苋也不怕旱涝，倘使接连下了几天暴雨，田野里水汪汪的一片，即便一些庄稼被淹死，它却生长得更加旺盛。

在童年的记忆中，总是吃不饱，每当夏季来临，马齿苋便成了我们口中最好的食物。我们常常提着小篮子，三五成群地在乡间的田野里挖野菜，当然，最容易挖到的就是马齿苋了。到了傍晚的时候，母亲会把我们挖来马齿苋洗干净，然后切碎再拌上面粉，在锅里蒸上十多分钟。这时候，月亮悄悄爬上树梢，院子里树影婆娑，微风阵阵吹过，小院子里弥漫起蒸菜的香味儿。我们兄妹几个咽着口水，围坐在院子里的小桌子旁，眼巴巴地盯着厨房门口。不一会儿，母亲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蒸菜走出，她利索地在蒸菜上淋上蒜泥，给我们每人盛上一碗，我们立刻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蒸马齿苋吃来又嫩又滑，感觉真是世上最美的佳肴。月光如水般静静照着母亲的脸庞，她不停地擦着脸上的汗水，微笑着看着我们，目光如月光般温柔。很多年过去了，我依旧常常回想起那温馨美好的画面。

如今在县城工作，每年夏天回老家看望母亲，我总喜欢到菜园子里采一些马齿苋。母亲渐渐老了，脸上密密爬满了皱纹，头发几乎全白了，但她的精神依旧很好。母亲会用马齿苋给我蒸包子，她把洗好的马齿苋在滚水里烫一下，再捞出控干切碎，拌上香葱、粉条和炒鸡蛋，放入麻油和调料，蒸出来的包子皮薄馅多，香软可口。母亲知道我喜欢吃马齿苋，就把吃不完的马齿苋蒸好晒干，等到冬天的时候，再用它们蒸包子。每当我吃着母亲用马齿苋做的美食，心里总是暖暖的，马齿苋的味道里满是浓浓的母爱啊。

马齿苋浑身是宝，不仅是美味的野菜，而且还可以入药，有清热凉血治痢的功效，故而又称长寿菜。记得前年爱人患上了慢性结肠炎，经常拉肚子，为此四处求医，吃了很多药，但一直不见好转。后来一个朋友建议吃马齿苋食疗，于是爱人就从老家挖了一些，连续吃了几天之后，结肠炎居然痊愈了。至此之后，我更加钟爱马齿苋了。

我喜欢马齿苋，它不起眼，却很实用，默默奉献，从不张扬；它坚韧从容，经得起烈日曝晒，风吹雨打。就像生活中的那些强者，即便遭受挫折，却不忧不惧，百折不挠。

【作者简介】李凤仙，河南上蔡县人，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上蔡县作家协会副主席。作品散见于全国各地报刊，出版有长篇历史小说《大秦李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