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石文坛]蔡民治的散文《银杏树,红枫树》

银杏树,红枫树 

小区公园的一侧,栽着一棵银杏树,一棵红枫树。刚栽下那时,它们还小,站在四周栽得整整齐齐的绿植隔挡中间,毫不起眼。我甚至怀疑园艺师们的艺术水平。冬去春来,在不知不觉中,它们长大了,长高了,如同邻家儿女,风采日显。那银杏,刚劲挺拔,枝干如剑,直指云天;那红枫,依在银杏身旁,婀娜多姿,千媚百娇。
春天的时候,公园里的红梅开了,继而桃花开了、樱花开了。这个时候,银杏树和红枫树也都张开了嫩绿的新叶,那新叶嫩得透得过光来。阳光洒在叶上面,闪耀着柔和的春光。穿红戴绿的稚童们,嬉戏于花间、树下,就像一群起舞的蝴蝶。银杏树和红枫树枝叶相触在一起,在春风里轻轻的沙沙作响,不知是在呢喃细语、送着爱的祝福;还是在开心乐怀,诉说着美的向往?
一对摄影的男孩和女孩,刚拍完桃花,脸上都还带着桃花的红晕,又跑到银杏和红枫下面,左看右看地选着拍摄角度。女孩心有灵犀,很快选好了地方。站在那里看,两棵树几乎贴近在一起了。就这样,相依相伴的银杏树和红枫树走进了男孩和女孩的世界,成了画中男孩女孩永远的背景。
夏天到了,银杏和红枫的新枝长粗了,长长了。银杏树显得愈发玉树临风,英姿飒爽;红枫树显得愈发丰姿绰约,缠绵缱绻。夏天是多暴风骤雨的季节。银杏树站在红枫树身旁,用它粗实的身躯为红枫树挡遮风雨,用自己的凌云高枝为红枫树抗击雷电。雨住了,风小了,红枫树一边抖落身上的雨水,一边用它鲜嫩的枝叶为银杏树拂去枝干上的水珠。经过风雨的洗礼,两棵树更加青翠欲滴,也让人更加喜爱。
茂密的树叶,层层叠叠,像撑开的无比巨大的伞,给地面留下好大一片荫凉。午后天热,一些休闲的便三三两两地来这树荫下乘凉,或走棋、打牌,或谈天说地。
给我映像深刻的,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瘦瘦的个,不高。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一手推着轮椅车,一手用蒲扇给坐在轮椅上的人遮荫。那是他的老伴。她病了许久,已是行动困难,𨚫又喜欢人多的地方。天气炎热,轮椅车推快了一点,扇子一晃一晃的,火辣辣的阳光不时晃到老伴的脸上。只听到哼了一声,那轮椅车便又慢了下来。来到树荫里,老人选了个位置,坐下身,又把轮椅向自己身边拉了拉。他手上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动着,直到送老伴进入了梦乡也没停。银杏树和红枫树安静地站在身后,纹丝不动。它们是不是担心扰动了这一片安逸和温馨?
白露为霜的时候,红枫树和银杏树深浅有致的绿色开始向多彩渐变。
红枫树的叶片先开始泛红,而后被时节全都染红了。满树的红叶,深红的、浅红的、还有金红的,灿烂得如花似锦。这时候的红枫树,如同穿上红嫁衣的新娘,美丽极了。银杏叶也渐渐变成黄绿色,偶尔飘落一两片金黄的叶子,就会被稚童捉蝴蝶一样捉走了。几阵秋风过后,银杏树终于绽放出自己的灿烂和辉煌,它就像一个尽带黄金甲的王子,每一片叶子都变得金子一样,光彩夺目,让人们驻足、流连。
两棵树枝叶扶疏,相触在一起,融合着世上最美丽、最动人的色彩,完成了这一岁的升华和对阳光雨露的回报。夜晚,秋月如盘,月光似水。两棵树的影子投映在地上,仿佛一幅朦胧而又绝妙的水墨画。当近邻的桂花香弥漫过来时,月光和水墨画似乎都在桂香里浸过,也散发着幽幽的香气。
那一天,我在树荫下碰到了同事姣娥,她正带着孙子小馒头在这儿玩。小馒头坐在童车里,圆圆的脸蛋,红扑扑的;圆圆的眼睛,亮如墨玉,正不眨眼的注视着飘落的银杏叶。我们坐在银杏树和红枫树的树影里,闲聊起来。凉风习习,微微晃动的树影,在姣娥头上、身上不停的勾画着神妙的画图。
姣娥是我们单位井下车间的职工,小时候的一个意外,让她的一只脚有点变形,走起来不是很方便。但这丝毫不影响她人生路上的努力和拼搏。只有初中文化的她,刻苦学习,坚持文学写作。写人生、写理想、写她自己源源不息的情感。文章一篇接一篇上了报刊,书出了一本又一本。她成了励志的作家,身上的光环一道又一道。姣娥却怀着一颗感恩的心,一直把自己定位为平凡的普通人。由于深深体会过残疾人的艰难,居家退休后,她特意找了一个为残疾人服务的工作,一干就是多少年。姣娥淡淡地说,人们也许只看到我身上的光环,却不知道离开了社会的培养和教育、离开了朋友的鼓励和帮助、离开了爱人国宝的支持和奉献,我很难走到今天的。
说到国宝,姣娥轻轻地笑了。她到北京参加女作家学习班,她到武钢参加巡回演讲,她为残疾人的一些合法权益四处奔波,她熬夜伏案创作,都是国宝默默地关怀她、安慰她、激励支撑着她。高大而又英俊的国宝,就像身旁的银杏树,默默地为她挡风雨,默默地为她遮荫凉,默默地为她撑起一片美丽的蓝天。我想,这相依相守、相映成辉的银杏树和红枫树,不正是姣娥和国宝的写照么?
秋去冬来。万物萧疏,都开始了冬藏,积蓄着又一次芳华的能量。一夜突来的寒风冷雨过后,红枫满树的红叶,落了一地;银杏金黄的叶,蝴蝶一样翩翩飘落;土地尽其所有的给了它们生长的养份,现在它们又回到了这片土地上,要化作新的泥土了。寒风中,未落的叶子频频摆动着,仿佛在枝头向那些飘落的红枫叶和银杏叶招手,默默的示意:再见了。当它们也落下的时候,银杏树和红枫树就都褪去了亮丽的色彩。
两棵树又回到春天萌芽前的模样,只不过四季的风雨,让它们更加高大,更加坚韧不拔。银杏树伸展的枝干,像粗壮的手臂,阳刚有力;红枫树的枝条虽然细弱一些,𨚫韧性有余。两棵树的枝枝杈杈,参差在一起,如同千万只手臂紧密相挽。
它们在期待着寒冬冰雪的降临,也期待着一个万紫千红的到来。

蔡民治,武钢大冶铁矿退休。在家养养花,训训儿,送送孙女上学,炒个股,烧个菜,看下新闻,写篇心得,其乐无穷。曾经是长江文艺的特约记者,笔名宏丹。

《新东西》编辑部

主     编:向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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