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专辑】刘昀驰|童年的年
文/刘昀驰
记得幼时,年总是过得很长,最喜欢的仿似说不尽。小时候的记忆是可亲、可爱的,每每回忆起来,总要考虑自己会否真的曾经生活在那个岁月中!以为自己还是个孩子,可转头一看,原来自家的侄子都已经在与我说着他过年的喜悦。
我们这一代最应自豪于下一代的,是我们的年曾经那样的风韵精彩。
西北老一辈的女人大多善于扭秧歌,母亲也常常参与其中,虽然作为村庄中少有的知识分子,但好像从来也没有知识分子的矜持。也是!一个村子一个族群,家长里短,由不得你有什么高一筹的样子。
一群穿着喜庆的女子排成长龙,人数总是不定,实际上也没有人知道扭秧歌究竟需要多少人参与,偶尔扭着扭着便多了几个穿着不同的人进去,队伍便越发的长了。
我甚至记不得所有人的动作,只是拍着红彤的手顺着秧歌队找母亲的影子。旁边父亲拉着我一起看着,所有人都兴高采烈,我却只记得一片喜庆的红色。这抹红色在孩子眼中,用那贫乏的思维思考,觉得像前几天去庙会时老人搅出的糖丝,颜色各异,是好吃的,也好看。红“糖丝”绕村子一周宣告结束,许多孩子跟着父母去排队。
排队是为了看爆米花,别的孩子喜欢,我却最怕,大家都欢呼雀跃,我则只敢蹑在父母的身后,偶尔探探头去,想这爆米花会如何香甜。那爆米花的中年则在每一次的爆炸声中,笑得比我还像小孩。吃得真香!记得当时自己没有和父母分享一粒。
父母在旁边烤着橘子!他们的橘子是我的,祖爷的橘子也是我的,祖爷最为疼我,他的吃的最多,我就是小孩中最被小孩儿羡慕的!只是我不总是开心,会可惜!可惜了那些烧掉的纸钱,一个数字后总跟着好多个零。
后来,我知道了纸钱是不需要可惜的。
去年买了一位老人的爆米花,依稀有中年的影子,只是不怎么笑,爆米花其实也不甜,有点儿软。
庙会没有人卖糖丝,老人应该活着。
秧歌很多年没有人了,一个村庄,一个族群,在全国各地变成花瓣!
前几天烧起了一堆火,想烤个橘子,自己总弄得酸苦,旁边的老人也不在,他再也不会向我递上温热的橘子。那是我在村子里过得最后一个年,老人也在去年离开了我。九十九岁,算是喜丧!癌症,想想都疼!
我无法反抗,只能看着村庄老去,普普通通的老人们普普通通的离开,他们老了,村子老了,他们去了,村子没了。
不应该憎恨时代,或许我只能作为见证者,在我有生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