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内蒙古|娄焕宁:生活的样子

原创作者:娄焕宁|内蒙古阿拉善盟

生活的样子

转眼间,走进了2021年第三个季度的最后一个月,九月的艳阳依旧普照大地,只是少了几分灼热,昼间多风夜里微冷气温渐落。几场秋雨稀稀落落飘飘洒洒,有时早晨、有时夜间、有时午后,无从预测躲闪不得,搅乱了日出搅浑了作息,起卧受到干扰。早晨闹铃声声催人起,窗外景致失真混沌不明,如天地初始日月初歌,思理相击反戈是相信科学还是继续顿悟冥想,一声响亮地吆喝似裁判的枪声,拉开了晨曦上映的幕帘,传来的交谈声也调高了分贝,九月崭新的一天开始了。

小区物业招来施工队进行基建翻新“工程”,重点修复南门与东门院内的部分区域。车辆通行频繁的缘故,地砖早以破损且面目全非,物业在广告栏上张贴出布告,维护道路的工程就正式开工了。南门率先作业,居住的单元楼离施工点较远未受到困扰,只是偶尔进出时才忽然记起,便识趣的调转车头,反复几次后就不再有驱车尝试的念头。不几日,东门也投入到火热的机械化施工中,也许是急于赶工期,也许是中午晚间早早收工延误了进度,不然怎会决断的让南门东门同时蛮横禁行。南门的临街有商铺、宾馆还有一所中学,重要时段各类车辆随意停靠在人行路上,拐角空地似二手车交易市场,小区里涌出的车流也只能加入这场混战。东门的情形更是不容乐观,门前的幼儿园与特色饮食街早以造就车水马龙的景况,此时的街道出现四路交互停靠的奇观,仅留一条单向的通道,通行车如乌龟的爬行。两车交错时一方随机夺路礼让,考验对方驾驶技能。行驶车左摇右晃穿越封锁,紧随其后的车辆,惟恐优势路线被抢夺,一辆辆鱼贯而过。礼让者倍感焦急花容失色,丢却悠然的从容与大度,按响喇叭提出抗议,煞有介事的摆动车身,好似即将发射的载人飞船进入倒计时阶段,随时准备点火升空。双方的风度此时全无,僵持的局面愈演愈烈,围观人群不知是为了助阵还是想做看客,火上浇油见风使舵混乱难平。尾随的车辆也开始鸣笛,拥堵状如同汤锅里的饺子,再也没有前车后车之别,矛盾如导火索瞬间燃爆。如果车门可以打开,发狂的人们一定会爬上车顶,至少会借着怨气敲碎对方车的玻璃。
火热的场景似曾为美食街打出开业广告,连续数天车辆未减行人更盛,呼喊声、吵闹声、音乐声、响笛声,声声不息嘈杂不断。开门迎客的店主隐忍内心的愤怒,笑脸提帘喜迎四方客,暖语致谢欢送归乡人。小城街景的一时繁华引来无数看客,小区居住的人们乐于融入其中,只是无从安放的汽车只能远远地,强盗般的侵占另一个小区泊车的场所。
有人喜欢热闹,也有人喜爱安静,小区施工队中就有这样一对夫妻。男人个头不高50岁上下,皮肤黝黑略显消瘦,身着一套蓝灰色的工装,秃顶的短发时常附上青砖的尘灰,一双大手粗指掌厚格外显眼。这双手容易使人产生遐想,仿佛那是一双后天移植且不相对称的“手”,两手钳起青砖分明又是那么有力,挥动劳动铁锹也是异常灵活。他每天从事的工作就是搬运砖块、拉运灰浆,与他搭伙的是一位妇女,两人把青砖装入小车,男人撑车女人扶车,遇到上坡时彼此协力通行,如果运送的距离较远,女人会走在车前拉动拴起的细绳。推车上的青砖或灰浆总是装的很满,劳作的工地上也只有这一辆穿行的独轮车。妇女比男人略胖稍矮一些,衣服与男人同款,头上裹着辨不出色彩的头巾,拉运几车青砖女人会用头巾为男人拭汗,这时男人会呆呆站立自觉的闭上双眼。
与瘦高工头攀谈时了解到,小型装载机加专职司机日工800元,为节约开支每天半工半休。技术工每天350元,劳动工男人220元、女人180元。一名劳动工要保障3-4名技术工,这对夫妻要保障2处施工点的6名技术工人。工程队甘肃宁夏口音者居多,平均年龄53岁,如果不是41岁装载机驾驶员拉低了年龄的平均值,让工程队没有超过55岁这道红线,才揽下了这次的工程,不然这个年龄的群体只有进沙植草的工作,且耗时更长工资更低,在沙子中掘生活还不如揽的工程轻快一些,哥几个的身体已经熬不起耗不动了,己经听不贯野外的风声,也听不得空旷的场景,不得不继续选择为自己作主的生活。这位甘肃老汉很善谈,价格不高的卷烟见人就撒,有人多讨要一支他也不介意,劳动中称了他的心意,下班后还会吃请小酌几杯。
几天淋雨,施工队没有停工休息,依旧叮叮当当地推着进度,工人各自披穿着雨衣,佝偻的身体蹲着跪着粘在地上,机械地缓慢地忙碌着。有人不时从雨衣中散出几缕烟气,有人间断的发出几声干咳,更多的默默无言。那对夫妻的工装里套穿了秋衣,推动独轮车时略显笨拙,路面湿滑路障且多,男人叉开双腿吃力的把控车子的平稳,女人拉动车绳不时踢开脚下的砖石,转弯时两人放缓节奏,下坡时一起迟滞速度,空车时男人才能舒展五短的身体,女人早以摘去头巾系上左臂,灰白的头发稀疏的垂落,不知是被雨水还是汗水打湿,她喘息着踱着步子跟在丈夫身后,雨中的夫妻如此的凄凉,相偎的两个人一起感应生活的温度。午饭时工友们三三两两坐在一起,相互打趣的夹食餐盒里饭菜。那对夫妻不曾有过任何语言上交流,两人靠坐在一起各自捧着装有馒头的袋子,几块青砖垒起的台面上放着厚实的盒包,女人小心解开结扣,揭去袋中的盒盖,仔细捡出一只长长的腌椒,递给一旁的男人,又为自己取出一只,两人并坐着、吃着、沉思着,女人又抽出一只辣椒递向男人,那矮瘦的男人接在手里继续咀嚼,品尝着滋味、品味着生活!

娄焕宁出生于1980年6月,籍贯山东济南。2000年入伍,历经战士、班长、军校学员、侦察排长、边防连长等多个工作岗位。2016年转业至阿拉善盟公安局,现工作于交通管理支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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