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万美元的大错2
在20世纪20年代后期的大牛市期间,有时我同时拥有相当大数额的各种股票,并且持有相当长时间。在这期间,自然的向下回撤行情时有发生,但我从来没有对自己的头寸感到过不自在。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迟早有一天当市场收市后我会变得心绪不宁。那天夜里,我一定辗转反侧。总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呼唤我,于是我醒过来,陷入沉思。第二天早晨读报的时候,几乎会感到害怕,似乎某种不祥之兆正在迫近。就在这时,或许我还是发现所有的事情看起来都是玫瑰色的,而我那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明显经不起推敲。市场也许开得更高。它表现得很完美。市场或许正处在本轮行情以来的最高位置。想起自己一夜的不安,你也许会笑出声来。然而,我已经知道这没什么可笑的了。
因为再过一天,同一个故事就变得面目全非。没有灾难性的坏消息,而只是仅仅因为市场朝某个方向超长期运动之后经常可能形成突如其来的转折点,市场风云突变。这一天,我四脚朝天地乱成一团,不得不快快脱手一大堆头寸。仅仅在一天之前,我还能在离最高的极端价位2个点之内轻松抛出所有头寸。然而,这一天,已简直是天壤之别。
我相信,许多操作者都曾经有过相似的经历,从市场本身来看似乎一切都被希望点得火红,然而就是此时此刻,精细的内心世界常常已经闪起危险信号。这只是通过对市场长期研究和在市场长期历练而逐渐发展起来的一种特殊敏感。
坦率地说,我总是对自己内心的秘密警告持怀疑态度,通常宁愿采用客观的科学准则。但是,事实却一再重复,有时,正当所有事情似乎都一帆风顺时,内心却涌起一种极为不安的感觉,通过密切注意这种感觉,我在很多场合都受益匪浅。
这种微妙的间接交易信号很有意思,因为这种前方存在危险的感觉似乎只有那些对市场动作敏感的人才能明显感受到,只有那些让思路紧紧追随科学的市场形态来判断价格运动的人才能明显感受到。对那些普通投机者来说,看涨或看跌的感觉只不过是无意中听来的什么名堂,或是来自某个公开发表的评论。
一定要牢记,在各种市场上投机的人数以百万计,其中只有屈指可数的少数人把全部精力都花在投机上。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投机只不过是一桩碰运气的事情,而且成本高昂。甚至在那些精明的生意人、专业人员和退休人员看来,这也只是一个副业,因而不肯多费心思。如果不是间或某个经纪人或某个客户给他们提供了什么诱人的内幕消息的话,他们之中绝大多数人都不会买卖股票。
偶尔,某人可能也会开始交易,因为他从在某家大公司董事会任职的朋友那里得到了一条热门的内幕消息。我在这里讲一个假想的例子吧。
假定你和你在某家公司里的朋友在午宴上或者在某个晚会上相遇了。你先聊了一会儿一般的商业话题。后来,你向他打听他们那家名叫“靠不住”的公司的情况。“嗯,生意不错。刚刚走出低谷,前途光明。对呀,它的股票这时候正有吸引力。”
“的确,现在买进是挺好。”他说道,或许一片诚心,“我们的业绩很出色,实际上好多年都没这么好过。吉姆,你肯定还记得,上一次我们生意兴旺时,股票的价格是多少。”
你心动了,迫不及待地吃进这只股票。
每当公司出季报时,都显示当季业绩好过前一季。公司宣布派发额外的红利。股票价格涨了又涨。于是你飘飘然,做起了纸上富贵的美梦。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该公司业绩开始急剧滑坡。事先没有人通知你。你只知道该股票的价格急速下跌。于是,你急忙打电话给你的朋友。
“是啊。”他答道,“股票已经下跌了相当幅度。但是看起来只是暂时的。营业额稍有下降,看空的人听到这些消息便发难了。主要是空头打压造成的。”
也许他还要说上一大套陈词滥调,却藏起了真正的原因。因为他和他的董事会毫无疑问持有很多股票,自从他们的业务即将严重滑坡的第一个确切征兆出现时起,只要市场还能承受,他们就尽多、尽快地出货。如果告诉你真相,简直就是邀请你和他们竞相卖出,或许还会连带着邀请你们的其他朋友参与这场出货大赛。这几乎已经变成如何自保的问题了。
所以很简单,你的朋友,这位来自公司内部的企业家,为什么很容易告诉你何时应当买进。但是,他不可能也不愿意告诉你何时应当卖出。那样做差不多等于背叛他的董事会。
我竭力劝你总是随身携带一个小笔记本,简略地记下一些有趣的市场信息:你的想法, 也许将来有用处;你的思路,可以不时重温;还有你在观察价格运动时体会到的灵感和心得。在这个小笔记本的第一页,我建议你写上——不,最好打印出来:
“提防内幕消息……
一切内幕消息概不例外。”
在投机和投资事业里,成功只属于那些为之尽心尽力的人,这句话说再多次都不过分。天上不会掉馅饼。这就像那个身无分文的流浪汉的故事。饥肠辘辘驱使他壮起胆子,走进餐馆点了一客“大份的、诱人的、厚厚的、带鲜汁的牛排”,还对侍者加上一句:“叫你们老板麻利点。”不一会儿,那位侍者慢慢悠悠地走回来,哼哼唧唧道:“我们老本(板)说,要是有得(这)样的牛排,他就自个儿次(吃)了。”
即使钱从天上掉下来,也不会有人愣要把它塞进你的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