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园子】种菜，养斗鸡，做个闲人
种菜，养斗鸡，做个闲人
木子design是民乐菜友群里人尽皆知的种菜大咖。他在菜地里种出鹌鹑蛋（【菜园子】他在菜地里种出了鹌鹑蛋）的成就令大多数菜友难以望其项背。但，他绝不会满足于此，从养鹌鹑到养鸡，他又跨出了一大步。
看着他圈地，看着他夯土，看着他起架子，看着他搭棚子，看着他牵管线，看着他鸡入笼——作为菜园里的邻居，他新工程的几乎每一步进展我都看在眼里。
木子design的鸡进入菜园子的第三天早晨，我听到了公鸡打鸣的声音，脑子里一下子联想起几句台湾民谣来：
“清晨听到公鸡叫，喔喔，推开窗户迎接晨曦到；奉劝大家要起早，喔喔，美好时光不要辜负了......”
又想起了明太祖朱元璋的那一首《咏鸡》诗：
我甚至想，凤阳人朱元璋和滁州人木子design都是安徽人，我也许可以从非比寻常的安徽人这个角度切入，写写木子design的新菜地和他养的鸡了。
木子design却说：你别写我，写写他吧；我这一公五母六只鸡还是他帮忙引进的！
他是谁？
他是木子design口中的S总，一个在传统行业很有成就的安徽人，跟木子design是老乡。我加了S总的微信，他的微信名不同凡响：抓黑除恶！我心里一咯噔：这位S总莫非来自公检法？打开“抓黑除恶”的朋友圈，最新推的一条文字是：“种菜，养鸡，回老家带孙子养老......”我更加疑惑：这位S总还是个退休老干部？
才隔了一天，在木子design的菜地里，我和S总见上面了。高个子，结实的身板，皮肤白净（我和木子design都是黝黑肤色），说话文气，有淮北口音，笑起来眼睛成了两个月牙弯。这哪里是退休的公检法老干部？分明是个腼腆的大小伙子嘛！
很自然，我问起他的年龄来。他说，他18岁出来打工，在杭州已经打拼20年了。“好嘛，妥妥的一枚八零后！原来你是如此的年轻！”听我这么一说，S总憨笑着低下了头：“不小了，我大女儿都快十八了！”我掐指一算，女儿是他到杭州的两年后出生的！“那你结婚也忒早了！”
S总说，在他老家阜阳，年轻人20岁结婚生子都很普遍。成家早的安徽男人大都有责任心，带着妻子出来奋斗，从无到有，经营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想起我另外一块地的邻居H总，也是安徽阜阳人，也有着自己打理经营的传统行业的生意；才五十出头，就已经抱上孙子了。我对S总竖了一下大拇指：“你们阜阳是个大码头，跑出来好多人！安徽人都很能做事。”
说起安徽人能干，木子design最有发言权：“S总那是真肯做，看看周围的工程，哪一个没有他的影子？！20年奋斗下来，生活回馈给他的积累早已足够了。他现在可以不为钱而忙，不为生活而忙，甚至不必为孩子的将来而忙碌，他纯粹活在自己的兴趣里。”
S总赶紧打岔说：“我哪有什么兴趣？”
木子design说：“栽花种菜算不算兴趣？钓鱼养鸡算不算兴趣？你从前不是还养过孔雀吗？”木子design说的我都信。看面相，一般人真猜不透白皙文气的S总在传统行业经营什么，但是把他与花鸟虫鱼联系起来是很容易的——我对S总的第一印象就是：他这个人我是不是在吴山花鸟城或者凤起花鸟市场见过？看起来很面熟啊！我总觉得他是在那边什么部门当经理的。哈~~
话题很快就转到养孔雀，养鹌鹑，养山鸡，养土鸡，养斗鸡这些事情上来了。
S总养孔雀是早期的事。孔雀小的时候，还能笼子里、房间里关关，大起来之后，因为城市里禁养，送回阜阳老家交由父母打理了。而养鹌鹑、养土鸡、养斗鸡则是有了菜地之后的事。S总天性不事张扬，无论是经营传统行业还是发挥个人兴趣，他不喜欢站在舞台中间。他的菜地在河边上，那里有一片林荫道，有几亩养殖草皮的田，在树荫和草皮的过渡地带，便是S总和其他几个菜友的菜园子了。
那里的位置比较偏。S总的菜地有200多平方，虽然不算小，既不在田头，也不在地尾，并不好找。但是也并不难找，因为标志明显。他的菜地种了不少蔬菜瓜果，早在梅雨季节里，别人为排水保苗发愁的时候，他的黄瓜茄子豇豆丝瓜葫芦秋葵都已经成筐地采摘了；如今盛夏过后，他地里最惹眼的就是丝瓜，整个菜地就笼罩在丝瓜藤蔓牵绊起来的穹顶之下，他的瓜架不是竹竿撑起来的，而是货车拉货卸货后废弃的木框架，随意支起在菜地里，就是很有型的瓜架子。——这些木框架和丝瓜藤只是静态的标志，而时不时传来的公鸡打鸣和母鸡下蛋的咯咯哒的叫声，才是S总菜地的定位神器！
我有过两次循声而去的经历。S总的菜园子的两道门都挂了锁，而他的作息又与常人不一致，所以我没有致电S总叫他赶过来的打算，只是想静静地听一听他菜地里的生灵们引吭高歌。但是多数时候，它们跟园门外的我一样，就那么安静地待着。隔着好几层的天然帷帐，想看清它们的尊容，更不可能。
S总的菜地里，养着鹌鹑、土鸡、山鸡和斗鸡。鹌鹑和土鸡在木子design的地里就有，山鸡据说和鹌鹑很相似，只是体型稍大而已。我和广大菜友一样，对S总的斗鸡更有兴趣。记得此前某一天，菜友群里正在讨论三黄鸡和本地鸡的不同之处，S总冷不丁地发来一张图片，请菜友们猜猜“这只黑鸡是什么品种”，图中一只黑鸡仔羽毛未丰，像被鬼摸过的人的斑秃脑袋，难看的要命。那样子既不是三黄鸡，也不是本地鸡，热烈讨论的菜友们就没有人回应他了，忽略而过！
后来木子design跟我说：那就是S总养的斗鸡！
我原本以为斗鸡都应该是那种羽毛华丽、气宇轩昂、目空一切的样子，哪里想得出这长相像瘌痢头的猥琐样子居然出自一只斗鸡？这太不可思议了！跟S总面谈的时候，再次提到斗鸡，他把手机里成年斗鸡的照片翻出来给我看，果然大不一样：骨架高大、长腿长脖、眼凹喙短、毛色乌黑油亮——只有从光秃秃的腿和脖子上看得出它和前文那个斑秃的黑鸡仔属于同类！但是即使是秃毛之处，这成年斗鸡也与那鸡仔有着本质差异：鸡仔的肤色是虚白的淡黄色，成年斗鸡的肤色则红得发亮，似乎是在向外界宣示它的每一个毛孔里都充溢着战斗的血液！
我更加好奇：“你养斗鸡是不是还要教它打架？还有啊，把这么个杀气腾腾的斗鸡放在鸡窝里，好管理吗？它不欺负另外的鹌鹑山鸡和土鸡吗？公斗鸡欺负母斗鸡和斗鸡仔吗？”S总解释说：“好斗是公斗鸡的天性，它有很多打斗奇技根本不是谁能教的，是它与生俱来的。至于根本不是对手的同类，激不起它一丝丝的斗志，所以它不欺负异性和弱小，更不会欺负山鸡土鸡和鹌鹑，就连打鸣报晓这样的事儿它都懒得与普通公鸡争功，多数时候它都是独处一隅，安闲养生。”
S总这一说，让我想起《庄子》一书中的一则寓言故事来——
纪渻子为王养斗鸡。十日而问：“鸡已乎？”曰：“未也，方虚憍而恃气。”十日又问，曰：“未也，犹应向景。”十日又问，曰：“未也，犹疾视而盛气。”十日又问，曰：“几矣。鸡虽有鸣者，已无变矣，望之似木鸡矣，其德全矣，异鸡无敢应者，反走矣。”（外篇·达生第十九）
故事里说，周宣王的一只斗鸡，被纪渻子从盛气凌人养到蠢蠢欲动，再到心神未定，直养到呆若木鸡，才修炼成真正无往而不胜的斗鸡王。也就是说，在庄子的眼里好的斗鸡，看上去一点也不好斗；但是到了斗鸡场上，它那物我两忘的气势却足以令天下斗鸡望而却步，闻风而逃！
有武侠情结的人知道，在金庸的武侠作品中一直在宣扬一个观念：无招胜有招。对《孙子兵法》稍有了解的人，肯定记得兵家的最高境界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庄子是继老子之后的道家大贤，他继承并发扬了老子的“无为而治”的理念，推出“清静无为”“天人合一”的道家哲学，影响了后世两千多年。他所讲的呆若木鸡的斗鸡貌似与世无争，却在不争之中拔得头筹！
能斗，善斗，却不好斗！似乎有点明白S总为什么要养斗鸡了。
敢为，有为，貌似无为。似乎有点明白S总的微信名号“抓黑除恶”如此响亮却为人低调的原因了。
毕竟S总还在奔四的路上，有为而年轻；生意还得经营，生活还得继续。正所谓生生不息。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大隐隐于市。
在纷纷扰扰的尘世之中，不是每个人能够有钱，但是一定可以有闲；不是每个人都能做成一个高尚的人，但是一定可以有一个自己的爱好，有一个可以很纯粹的追求——愿意做一个有执着追求的闲人，那他就是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附：菜园子回馈给S总的部分收成——
“菜园子”是我在公众号新开的一个栏目，会不定期更新，记录我和我的菜友们在杭州郊区翻土种地的零星生活。请多留意，请多关注！老人家曾说过：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你们会大有作为的！——广阔天地，大有作为！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