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浠水话】家“伙”万事兴
家“伙”万事兴
今天,先说一个字,再讲一个塆。字是“伙”字,塆是刘家塆。
三人成众,两人即可成伙。所以浠水话里表示关系密切的词多带一个“伙”字。夫妻二人叫做婆儿伙的,兄弟二人或兄弟之间叫做弟兄伙的,姐妹二人或姐妹之间叫做姊妹伙的,父亲与子女之间叫做爷儿伙的,母亲与子女之间叫做娘儿伙的,连襟之间叫做姨丈伙的,妯娌之间叫做妯娌伙的,姐夫妹夫与小舅子之间叫做郎舅伙的,小姑子与嫂子之间叫姑嫂伙的。当然也有扩展的,比如祖父与孙辈、舅父与甥辈、叔侄之间也叫爷儿伙的,祖母与孙辈、阿姨与甥辈、姑侄之间也叫娘儿伙的,堂兄弟、表姐妹之间也可以对应地叫弟兄伙的、姊妹伙的。
浠水人对不认识的人以前不叫“师傅”,而是亲热地称呼为“伙计吔”,后俩字连读之后,就变成了“伙结”,对半生不熟的人又拿捏不准如何称呼的时候,浠水人也是叫一声“伙结”。“师傅”泛滥,是近些年的事情,不仅没了“伙结”的亲切感,也让“师傅”贬值了。
浠水人习惯用“伙”来表达人际关系,源于浠水人好搁伙的习惯。要割一亩田的稻子,一个人干,形单影只,举目茫茫,愁死了;三五邻居一合计,大家一块儿干,割完你家稻子再去我家插秧,有说有笑,劳动就不觉得累,这样挺好!这种朴实的搁伙劳动也给掌权者打开了思路:上世纪四五十年代,随着原来的民国政体瓦解,那种各自为战的小农经济已经不适应新社会的发展需要,政府就帮助那些零星散落在山边地头的小户村落开始搬迁,通过细塆伙大塆的形式建立了互助组,走上了合作化,逐步过渡到人民公社。
刘家塆就是那时候由三部分伙在一起的:一是居住在凤行塆的大刘塆,二是居住在窑山脚下的细刘塆,三是居住在凤行塆北头的零星胡家。三处伙一处,统统搬到凤行塆。从此再无大刘塆、细刘塆、胡家嘴,只有一个刘家塆。刘家塆不只是一个依山水而居的村落,也不只是一个因互助需要而组建的合作组,也不只是一个人民公社时期的生产小队,她其实就是一个家,一个人心齐聚的大家庭!
史云: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与刘家塆同期伙塆的邻近村落,还真是合合分分,但是伙塆后的刘家塆却从此抱团,更有凝聚力了。有史为证:
刘家塆历来不乏铮铮铁骨之人,出过红军八路军新四军志愿军,五十多户人家里有三分之一曾是军属家庭。到部队锻炼孩子是很多父母的共识,甚至在五零年到六零年出生的那一拨年轻人中,没当上兵的都积极投身于汪岗民兵营,参加白莲河梯级水电站的建设工程之中。浠水县水利工地上,“汪岗民兵营”总是满员,聚集在营长刘雨华身边的刘姓子弟大多有过三五年的“战斗历程”,不像别的公社民兵营真的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吃大锅饭的年代,刘家塆还曾创造过“六百斤口粮”的辉煌历史:七十年代初期,云国一爹接手担任生产队长,提出“超前进,赶十月,力争口粮超六百”的生产目标,前进是汪岗公社的红旗大队、十月是浠水县的红旗公社。搁在别处,也许这只是个美丽的蓝图,但在刘家塆实现了。大家心往一块想,劲往一块使,不斗地主不搞运动,下力气耕田种地。在别的生产队吃着“三百六”的糊口粮时,刘家塆吃“六百斤”的成果把前进大队的干部吸引过来考察了,隔壁朱店公社的冷水大队专门派了一拨技术员来刘家塆蹲点半年,学技术培育优良稻种。
偌大一个刘家塆,一旦达成共识,大家说干就干,这种风气一直被人称道。2017年立春,刘家塆的龙灯出窠了,扒锄港奔走相告:刘家塆今年春节又开始“玩故事”了!这次是八零后小伙子刘甲牵头承办的一件喜庆事,刘家塆及其周边该有十多年没有玩过类似的“故事”了。一条金色的龙灯,召唤了刘家湾的老少爷们,离开牌桌,放下手机,敲锣打鼓,举起龙灯,走村串户去拜大年啰!
看吧,有了这条龙灯,身体动开了,亲情拉近了,过年热闹了,乡村有生机了。扒锄港,刘家塆,好大一个家,家“伙”万事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