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坛上坐着的我依旧是你的粉丝丨AMNUA杂谈
《七月与安生》的英文译名为soul mate。昏黄的路灯下,是两个少女拉长的影子。镜头对准分外青涩的两张脸,一步步推进至“坦诚相见”,她和她这相视一笑,跨越了十几年,而这交错的时空和岁月里,影影绰绰,原来只有你还在这里——
安生拉着七月躺在狭小的出租屋,“你躺在我的臂弯里,我保护你”;
火车站安生对着七月瞬间冰冷下的脸,大声喊着“你让我留下我就留下”;
大雨滂沱的夜,回家的七月看到抱膝而坐的安生,一个用力的拥抱;
七月拿起花洒喷向抬起头的安生,迸发的哭泣与戛然而止的喑哑……
电影《七月与安生》海报
我们的生命里,仿佛总会存在一个意义重大的人,一旦他缺席,就连孔雀开屏都失去了光彩。
作家埃莱娜.费兰特在“那不勒斯四部曲”中,讲述了两个女孩莉拉和埃莱娜一生的友谊。
“莉拉身上散发的气息不仅诱人,而且很危险。”
她既渴望成为她,又怕被她取代。一种奇怪的魔力让这两个看似完全不同的女孩形影不离,相互理解,可以诉说女孩之间才有的秘密,一起对付讨厌的坏人,同时她们暗自较力,谁也不想输给对方,很多成长就在这种竞逐中完成的。
电视剧《我的天才女友》剧照
“我是一个无趣的奔前程的人,而你是一个有趣的没前程的人”。在与颜宁的对谈中,李一诺如是说。
“两周前,一诺从美国打来电话,我们俩疯疯癫癫地又说又笑一个多钟头。其实俩人已经有三两个月没联系,她刚生了宝贝老三,我一直忙着讲课、改paper。自从大学毕业,我俩到了美国各奔东西,动不动好几个月杳无音信。可是任何时候,只要俩人一搭上,不联系的时间似乎从来就没存在过。这就是我们俩,现在流行叫’闺蜜’,那时只知道一个词叫’死党’。”这是颜宁写的关于她与李一诺之间的感情。
李一诺和颜宁 ©《人物》杂志
北京时间2019年4月30日晚,美国国家科学院公布了新入选的院士名单,共有25名外籍科学家当选为外籍院士,其中就包括42岁的中国科学家颜宁。
颜宁是谁?未满30岁的颜宁从普林斯顿大学博士毕业回到清华任教,成为清华最年轻的教授。在她的努力下,清华大学的生命科学院已经成为世界顶级科研所。她得奖无数,因为表彰其在跨膜物质运输的结构生物学领域所做出的一系列杰出工作,获得国际蛋白质学会“青年科学家奖”;又因人源葡萄糖转运蛋白GLUT1在内的关键膜蛋白的结构生物学研究做出突出贡献,获得赛克勒国际生物物理奖;还因观察到了蛋白质在原子层面如何工作、并对细胞膜上嵌入蛋白质的结构的研究,入选《自然》杂志评选的“中国科学之星”……2017年,颜宁离开任教十年的清华大学,成为普林斯顿大学分子生物学系首位雪莉.蒂尔曼终身讲席教授——雪莉.蒂尔曼(Shirley M.Tilghman)是世界著名分子生物学家、普林斯顿大学建校200多年来首位女校长,这样的头衔在美国教授序列里被认为是独一无二的。
在公众眼中,上一次科学最高奖和女性科学家两个关键词并列提出还是屠呦呦发现青蒿素。当然,重温过颜宁采访视频的读者们都知道,颜宁不喜欢在科学家前面加个“女”字。
颜宁
而随着一篇《人物》的专稿《颜宁 天真生产力》刷屏朋友圈之后,颜宁的闺蜜李一诺的名字也开始为更广泛的读者群所知晓:李一诺,清华大学生物系本科,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分子生物学博士。2005年开始进入麦肯锡公司。2015年6月李一诺开始担任比尔和梅琳达·盖茨基金会北京代表处首席代表 。2016年3月16日,李一诺当选2016年“全球青年领袖”。而知乎上李一诺对于自己的介绍是:一土学校创始人,前麦肯锡全球合伙人, 内心文青屌丝;归国女博士,有马甲线的仨娃妈。希望永远25岁——除了为臭美,希望永远保持年轻简单的内心和求知欲,把纷繁复杂的问题简单化,和所遇到的人做真朋友, 和娃做真朋友,和老公永远谈恋爱。和老公YY了个微信公众号, 不端不装有趣有梦,听现实的理想主义者讲述自己的故事。
李一诺 ©《人物》杂志
张爱玲年轻时的好友苏青说过:“女人之间没有友谊。”苏青是在何种情况下说出这样的话已不可知,但是似乎七月与安生,莉拉和埃莱娜之间的感情确实是掺杂着着羡慕、欣赏、妒嫉、攀比,有相互扶持,也有相互伤害。而颜宁和李一诺之间的感情却像是偶像剧般地展开。
颜宁和李一诺 ©《人物》杂志
因为一次偶然的相遇,两个女孩互诉心事,因有了对方的一个秘密开始,她们从陌生人变成了亲近的朋友。一个是根正苗红,一本正经,有理想有抱负,忧国忧民,思考人生意义和价值;一个爱看武侠小说,沉迷于明星八卦。一个是无趣的奔前程的人,而一个是有趣的没前程的人。
颜宁 ©《人物》杂志
颜宁是一个不到十岁,我就开始思考人活于世的意义的人,她觉得既然太阳系总有一天都会毁灭,不论贫富贤愚,到头来这一身难逃那一日,那人类一个个地熙熙攘攘利来利往所为何来?如此一个虚无主义者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竟都是因为有个好闺蜜叫作李一诺——“当年在清华我是一诺的小跟班,她说干啥我就干啥。”颜宁在一诺写了她们之间的友谊之后也在互联网上上传了一篇她眼中与一诺的闺蜜情。
而我却一直不喜欢“闺蜜”这个词。
早些年女生之间的感情似乎总会用“姐妹”、“姐们儿”来表达,意为近乎情亲的关系,而独生子女一代的成长,早已没有了血缘至亲的“姐妹”,所以“姐妹”逐渐被一个新词汇所取代——“闺蜜”。百度上解释说是指女性要好、亲密无间、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词名源自“闺中密友”。所以苏青之所以觉得女人之间没有友谊或许是深知,女生之间的相处总是更加的复杂而微妙,无论看起来多要好的女生之间好像都会充斥着些隐形的竞争,从长相到身材,从成绩到能力,从衣着到举止,未来或许还将发展成从男朋友到老公到孩子……总之那是一个全方位跨时空的竞争,相爱相杀或者说的就是“闺蜜”。但是颜宁和一诺却颠覆了我心目中被污名化了的“闺蜜”一词。
©《人物》杂志
“每当我提到一诺,脑子里自动闪出的是两个画面,第一个是在一个夏夜,清华大学六号楼楼长室外面。熄灯之后,只有这里灯光明亮。一诺为了安慰我,开始唱“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说来好笑,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首歌,几周后它将成为当年最著名的口水歌。从那一刻起,我知道我在清华的日子不再孤单,因为这个女孩直接唱出了我心底所有的情绪,我也是从那一刻把她引为至交。
第二个画面是我们到资料室做什么事情,记得当时长长的队伍,除了我俩,基本都是男生。记忆中好像是复印机坏了,影响了某个进程。就见李一诺把袖子一挽,冲过去开始摆弄坏掉的机器。那一幕让我印象深刻,因为从那一刻起奠定了之后三年我对清华男生腹黑的基调。传说中强大的清华理工男们怎么可以如此袖手旁观,让一个女孩儿去挑头做维修类的工作?”颜宁对于大学的全部记忆,除了几件小事,其他全部和一诺有关。她跟着一诺考托福考GRE,又跟着一诺进入实验室,跟着一诺看画展,跟着一诺去吃荷园的凉皮,还跟着一诺去诺和诺德中国研发总部做毕设。在颜宁的心里,大学开心的记忆里,一诺总在那里。
李一诺与比尔.盖茨
颜宁羡慕过一诺吗?一定有过的,但是她并不是把羡慕变成嫉妒,而是看到一诺的闪光点,于是决心追随。
“因为一诺,我的清华岁月五彩斑斓,喜怒忧欢,还让外人看来似乎成绩斐然。天晓得,我只是一路跟着她的方向跑。可我又是那种做什么都要尽力做到最好的做事习惯,于是便也成就了一个光彩照人的本科CV。”
工作中的李一诺
一诺就如她在知乎上介绍的那样——不端不装有趣有梦,在颜宁的故事里,她似乎只是个配角,因为获得了巨大成就的闺蜜而被介绍被采访,但是她的人生似乎更加丰富有趣,每做一件事就尽力做到最好,当做到了她认为的标准之后再去另一个领域开启新的冒险,从分子生物博士到麦肯锡公司全球董事合伙人,从比尔.盖茨基金会北京代表处首席代表到“一土学校”创始人。这样的人生怎能不叫人羡慕?一诺常说“忘了年龄,别忘了理想。脚在泥里,眼放在云端。”开始做一土学校,要发声,就去讲理念趋势,做教育创新的思考者。有人找麻烦,就低三下四求人,解决问题。做一土的感受,一方面是创业,各种挑战,和团队一起,脚在泥巴里加油干,常常灰头土脸。但擦擦脸上的灰,别忘了挺直了脖子,站得高一点,让自己看到云端。颜宁也一样的,她的“泥”是泡在实验室,是实验失败,是 paper 被拒,是从头再来。大家看到出色的是发表的工作,那是冰山的尖尖而已。她的云端是对科学的追求,是对大的科学问题的不停思考。她们有完全不同的行业,语境,但这云和泥的感受,应该是一样的。
工作中的颜宁
颜宁和一诺的友谊不像七月与安生,如同一个躯体里的两个灵魂,互相嫌弃又互相较劲,虽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却又羡慕着对方的人生。她们也不像莉拉和埃莱娜的友谊那么沉重,带着枷锁舞蹈,受制于原生家庭的所施加的负累。颜宁和一诺甚至不常联系,但是总会因为对方而不迷失自己,理解对方的辛苦与不易,坚定地支持并鼓励对方,单纯、执着、理想主义或许不光是永葆青春的秘笈,也是友谊长青的秘密武器。
真实的一诺,真实的颜宁,照片里看不到的一面,文字中无法描写的或许就是她们对着彼此莞尔一笑就可以互相理解的心有灵犀。“女神”这个称号对于她们俩或许只是浮云,当好友收获鲜花和掌声,她们甘当彼此的小粉丝。
后记:我的好朋友老妙将踏上近一个月的世界之旅,行前把保险单发给了我,她说自己很幸运,任何时候都有我可以托付。这也是女人间的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