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女儿不刚强:读程十发《木兰从军》
中国画中的人物画成熟最早,就其功能而言是历史的记录形式之一。比如今天所能见到的著名的《韩熙载夜宴图》就很好地还原了当时南唐官员韩熙载夜宴的场面。图画的功能在这一点上丝毫不逊色于文学与历史作品。同时,历史题材的人物画其意义往往高于一般的美术作品,其功能也不单单是客观地还原历史,更多时候是画家主观感情的流露,其本身的价值也不单单是艺术审美所能概括,有时还会产生形而上的伟大意义。比如徐悲鸿的《愚公移山》、傅抱石的《屈原》都是那个时代的伟大乐章里的强音。
中国古代封建社会是一个男尊女卑的社会,几千年来的历史都是男子的历史,能够被历史记载的女子屈指可数,但是花木兰的形象却深入人心,连好莱坞都专门拍摄《花木兰》的电影,可见这一形象的“知名度”。
花木兰故事广为流传,那要归功于《木兰辞》这一北方民歌。但是“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并没有交代木兰的姓氏,对于木兰的姓氏、籍贯等资料并无确切记载,但这丝毫不影响她身上忠孝节义,代父从军故事给我们的深刻印象。明朝的大书法家也是大文学家的徐渭,曾把花木兰的故事改编成杂剧《雌木兰》,剧中提到“妾身姓花,名木兰,祖上在西汉时,以六郡良家子世住河北魏郡,俺父亲名弧字桑之,平生好武能文……”。这或许是最早把木兰称为“花木兰”的出处。
木兰从军
程十发
纸本设色
1983 年
136.5×68cm
作为一个杰出的人物画家,程十发是不会放过这一个题材的。他的人物画有不少表现历史人物,且有不少历史上的女性。花木兰就是一个代父从军,英姿飒爽的女性,程十发的笔墨非常合适表现这样的性格。不论是动物还是人物形象,程十发都特别注重。人们都说程十发的线条高明,他却说艺术要征服人不能单单靠线条和笔触,这两者是塑造形象的手段,最后留给读者的是完整的形象。这就要求形象的“真”,他理解的“真”就是神似与形似的结合。画面中每一个动物哪怕是一草一木都处处表现出动感,这也是“真”的范畴。
木兰从军 局部
这张画上一前一后两匹马,一白一红,花木兰似同时驾驭了两匹,显得更加英姿勃发。白马的鬃毛飘逸,尽显画家的艺术表现力。同时马蹄飞驰与上下飞舞的大雁和小鸟更显出万里关山飞度的感觉。下面的芦苇用双勾完成,类似速写的表现手法也使画面展现出“速度感”。美术作品中有的描绘精彩的一瞬,类似摄影,能够做到这一点已经不易。这张画上,画家用画笔描绘出了动感,加强了图画的视觉冲击,那就更加难得了。这种艺术表达方式是完全符合画中人物“身份”的,至于技法都是要为人物形象塑造服务的,只有这样才不至于将画面作为自己炫技的场所,画面也因此不至于轻率而油滑。
木兰从军 局部
人物画的开相是重点,所谓“以形写神”。花木兰的开相并无少女的脂粉气,而有英雄气概,而且画的是正面,显得更加刚毅。这种画法与程十发常见的少女画法不同,这是配合人物性格而画,“程家样”的手法不是千篇一律。花木兰手的画法也较为方硬,完全符合花木兰从军的情形。值得一提的是,在一个充满动感的画面中,花木兰的正面形象却是“静”的一瞬,这与两匹奔马以及飞过的大雁小鸟的“动”产生了明显的反差。画家就是要使自己的作品在矛盾中得到统一,这也是艺术精品的一大看点,读者在欣赏的时候,却一点也不感到别扭与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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