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杨家峪那爷儿俩的杀人秘密
〓 第 1514 期 〓
文|王万荣 编辑|王成海
过去，山西省晋中地区有个杨家峪。杨家峪有一户人家，三口人。老伴儿名叫向玉莲，儿子江青山，老头儿江有财。小日子过得很不错。
他家有十亩地，五亩上水地，五亩旱田。耕牛一头，犁耧耙耱等农具样样齐全。可是好景不长。有一年，天灾人祸，弄得江有财塌下了不少饥荒。
事情是这样的。咸丰正五年，山西省遭了年谨，是个大灾之年，寸草也不收。人们都去逃荒走西口。江有财也加入了逃荒走西口的盲流。
刚走出杨家峪不久，江有财心不在焉，在山路上走着走着，一不留神儿，一脚踩空，摔到山沟里去了。当儿子与老伴儿把江有财从沟里找到后，江有财已经摔得不省人事，并且把小腿也摔断了。娘俩把江有财用两根椽子和一根粗绳子绑成一个担架，舁了回去。
回到家里，向玉莲让儿子请来郎中，给江有财看病绑腿。江有财终于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但是家里少吃缺钱。于是就去财主杨占鳌庄上借了粮食和高利贷。
一年以后，江有财能下地走路了，但是仍然不能到田地里干活。老伴儿向玉莲又是三寸金莲，下田地干活效率低。儿子江青山又是个十四五岁的小男孩儿，
一年下来，没有打下多少粮食。除了还人家杨占鳌家的粮食和高利贷，所剩无几。刚刚过完年，又得向杨占鳌家籴粮贷款。
第二年，又是一个欠收年。杨占鳌上门逼债，江有财却少粮缺钱无力偿还。杨占熬假惺惺地说:“既然你既无余粮还借粮，又无余钱还借贷。看在咱们乡里乡亲的份上，就把你家那五亩水田归了我家就行了。所借的粮食和贷款一律一笔勾销了！”对江家的五水田，杨占鳌蓄谋已久了。
这五亩水田可是江有财一家人的命根子。从此以后，江家人每年过着半饱半饥谨的日子。
undefined有一年春天，杨家峪有个姓张的财主，雇佣江有财爷俩给他家打谷场打板墙，要围成一个方形的打谷场，既防止野生动物到谷场里糟蹋谷物，也防止贼人偷窃谷物。用板墙圈起来，夜间一个人就能在打谷场门口下夜守住打谷场。
因为江有财家就靠那五亩旱田维持不了生计，农闲时，爷俩还得给人家打短儿，受苦挣点儿粮米，补贴家用。
江有财聪明勤劳，而且手巧。杨家峪的有钱人都愿意雇佣他干活儿。
有一天，爷俩正在板墙底下歇息抽小兰花烟。杨占鳌的独生子跑来打谷场玩耍。这个小家伙在打谷场玩了一会儿，就跑过江有财爷俩打得板墙跟前玩耍，玩着玩着就爬上了板墙。因为这堵板墙刚打了四五版，只有二尺多高，小家伙就轻而易举地扳住板子爬上去了。江有财就让小家伙下去，小家伙不但不下去，还骂江有财:“看把你个穷鬼厉害的，爷爷就不下去，看你能把杨爷怎么样？谅你也不敢，穷鬼！杨爷不尿你！"
这下把江有财气得脸红脖子粗。江有财的儿子江青山已经是二十大几的壮小伙子了，听到杨占鳌的独生子出言不逊，如此蛮横霸道，“嗖”地跳起来，一把抓住杨占鳌的儿子，用力一摔，把小家伙摔了个满膛红。
江有财上前一看，不好！急忙上前去扶看小家伙，用手在鼻孔和嘴唇上轻轻地一敷，发现孩子已经断气了。这可把爷俩吓坏了，也吓傻了。怎么办，怎么办呢？江有财的脑筋在快速转动着......
人已经没气了，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来个灭迹埋尸算了！“对，爹，趁现在没人看见，没人知道，干脆把这个小兔崽子打在板墙里，神不知鬼不觉！"“只好这样了。"江有财说道。
于是爷俩个就把那个小家伙放到板墙上，用打板墙的土盖住，开始打板墙。傍晚时分，江有财和儿子江青山把那个小家伙的尸体打在了板墙里了。也没被任何人发现。在收工回家的路上，江青山对他爹江有财说:“爹，这件事儿不能告诉外人！”江有财不以为然地对儿子江青山说:“咱们家一共三口人，又没有外人，难道你娘也是外人？"“我娘也不能告诉！"儿子江青山坚决地说。“没事儿，你娘还能告咱们吗？"
儿子听了爹的话后，再也不好什么了。
回到家里，老伴儿向玉莲已经把饭端到了餐桌上。吃罢了饭，儿子江青山到他的卧室休息去了。老伴儿向玉莲就问江有财:“儿子今天咋啦？一句话也不说。"“一言难尽！"江有财把后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老伴儿说了一遍。“妈呀！这还了得。别人没看见哇？"“没有，没有。"江有财肯定地说。
undefined一夜相安无事。
第二天早晨，江有财到村里的井上挑水，听人们议论:“杨占鳌的独苗苗儿昨天下午失踪！至今也没下落。”有人问:“这孩子多大了？”也有知道的人说:“已经八岁了，按说能寻回家了呀。恐怕有人抢走了，反正是没有找到。"“噢！可怜老杨家，就那么一根独苗苗儿！"还有的人惋惜道。江有财啥话也没说，装着无事儿一般……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间，十几年过去了。
江有财一边种自己的田，一边给人家有钱人家打短受苦。儿子江青山学了一门木工手艺，成了远近闻名的好木匠。长年在外地耍手艺，不回来。只是到过年时才回来与爹娘一块过年。
后来，江有财托人给儿子找了邻村的一位姑娘，给儿子成了家。儿媳妇儿又给江有财生了个大胖孙子。一家人其乐融融，其乐无穷！由于江青山长年外出耍手艺，媳妇儿和孩子就住在岳父岳母家。岳父母就这么一个独生女，他们老俩口就帮助闺女带孩子。江有财虽然喜爱孙孙，但也只好同意亲家的做法。
江有财又把集攒下的钱财，买了五亩水田，买了五亩旱地。又买了两头耕牛。原来那头耕牛已经老死了。
有一年，向玉莲的二哥来借江有财的一头耕牛，回去耕田。耕完田后，在往回送的路上，耕牛回家心切，挣脱缰绳，一溜烟地窜坡跑到了沟边，栽了下去。等到向玉莲二哥来到沟边，朝沟里一望，那头耕牛已经仰面朝天。向玉莲二哥向玉禄下到一丈深的沟里一看，牛已经一命呜呼了！没办法，只得回到杨家峪妹妹家，把情况如实地跟妹夫妹妹说了一遍。
妹夫江有财二话没说，套上牛车，拉上几根粗椽子和几根粗绳子，叫上二大兄哥。又到村里找了四五个相好的弟兄朋友，赶上牛车，一起去沟边往回拉摔死的耕牛。
一伙人下到沟里，把几根椽子捆绑好，再把牛舁到绑好的椽子上，前面五六个人拉着，后面一个人扶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死牛拉拽到离沟沿的最浅处。沟离沟沿边一尺多深，众人把牛头牛尾巴拴好，再在牛的前腿后，后腿前分别拴上绳子。一切准备好了，众人就各自把绳子挎在肩膀上，使劲地拉呀啊。“嘿哟，嘿哟"地喊着号子。号子声震彻山谷。众人累得筋疲力尽了，牛也拉拽上来了……
江有财让老伴儿给众人做饭，又让那几个相好的弟兄们给剥牛。他自己去缸房买酒打酒去了。
江有财打回了酒，众人也快把牛剥出来呀。等到老伴儿向玉莲把饭做熟了，众人把牛也剥出来了。江有财让好友赵三给割下十来斤好牛肉，他亲自下厨爆炒牛肉。不一会儿，几盘香喷喷的爆炒牛肉就端上了餐桌。
众弟兄们按从大到小排座。江有财给众弟兄们斟满了酒，他就让众弟兄们先吃着牛肉。他要跟二大兄哥先喝一杯酒，压压惊。“来，二哥，咱哥俩先干一杯！家有千万，四条腿的不算，你不要麻烦！"说着举起酒杯与他二大兄哥碰了一下杯，一饮而进了。二大兄哥一见，也一饮而进了。江有财又给二大兄哥斟满了酒，让他量力而行。然后自己又倒满一杯，举起杯来说道:“感谢弟兄们，不多说了，一切都在酒中。"众人一饮而进。酒过三巡，弟兄们再也不让江有财喝啦。众人又喝了几杯，就都不喝了。开始吃饭，众人都说，相好朋友，亲戚六人每家分点儿，然后再凑点儿钱，给江大哥买头耕牛。江有财感恩不尽，说声:“谢谢弟兄们，谢谢弟兄们！"
吃罢了饭，众人把牛肉按江有财的朋友亲戚分成二十多份，每份十斤。由那几个好弟兄给分头送出去。一切安排除理妥当后，众人离开了江家。
送走众人后，江有财进了家。看见老伴儿正数落她二哥，二哥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满眼的泪花。听了一会儿，江有财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就瞪了老伴儿一眼，说道:“二哥也不是故意的。你紧得数落二哥有啥用？不就是一头耕牛嘛，咱再买它一头不就行了。"“说得轻巧。有那么容易吗？"老伴儿不依不绕地说道。“我把我那头耕牛给你拉来，还你们行哇！”二哥嗫嚅地说道。向玉莲说:“行，你家那头牛算我们的，以后耕地，两头牛还借给你们。"江有财气不打一处来:“你这是逼人命哪！”“不如你爷儿们，把人家杨占鳌家的独生子打在张家打谷场的板墙里，至今还有个人印子。"向玉莲揭起了江有财和儿子江青山的短儿。
他们在家里吵嚷，殊不知隔墙有耳。杨家峪有条懒虫，好吃懒做，听说江家摔死了耕牛，想来吃点儿牛肉，解解馋。趴在窗台边上偷听，看看江家人在做甚。杨二懒子身轻如燕，飞檐走壁，如履平地。想进谁家的院，悄无声息，屋里的人跟本听不见，看不到。一听到江有财老伴儿说杨占鳌的儿子被江有财打到板墙里了，并且还能看见人印子。二懒子如获至宝，他要告密江家。杨占鳌一定不会亏待自己的。想到里，“嗖嗖嗖"地蹿出了墙外，便无影无踪了。
江有财骂了老伴儿一顿，并且很后悔，当初没听儿子的话，老婆果真是外人，关键时侯就爱揭短儿！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江有财领着二大兄哥休息去了。向玉莲哭了半夜，和衣而卧。
第二天一大早，杨二懒子就去张家打谷场观看张家的板墙上是否有个人印儿。他边走边看，突然间看见板墙中间的确有个人印儿。然后他拔腿就跑到了杨占鳌的庄园。进了庄园，直奔杨府，说要找杨老爷有要事禀报。
进了杨府，二懒子双膝跪地，把他听到的和看到的情况如实地告诉了杨占鳌。
“这是真的吗？"杨占鳌问道。“千真万确！"杨二懒子肯定地说。管家，先给二子五块现大洋。如果是真的，再给你二十块现大洋。如果是胡说八道，我可饶不了你！"
杨二懒子叩头谢恩，拿着五块赏银喝酒去了。
杨占鳌让管家查看了现场，确认是真的。就又派心腹杨占彪骑上快马到县衙报了案。天色将近晌午，县衙里派来了逋快。逋快查看了现场后，就去江家把江有财押解到县衙大牢里去了。
得知此事后，江青山没敢回家。江有财的几个好弟兄凑了点儿钱财，让江青山带上孩子、老婆远走高飞，逃出口里，逃往口外，永世不能回来。回来就是死路一条，江家势单力薄，能斗得过人家杨占鳌吗？绝不可能！
江青山让几位叔伯们，好好照顾他娘，并且到牢犾里看看他爹。千恩万谢，含泪而别。
江有财被判死刑后，逋快还在到处捉拿江青山。
得知儿子出了口外，老伴儿又被判了死刑。向玉莲把家产和那头耕牛全部送给了她二哥，她与二哥二嫂痛哭了一场，回到家里，悬梁自缢。向玉莲二哥得知后，来到了江家。那几位好弟兄已经把向玉莲入敛装入棺木。当天下午就掩埋了，以防杨家前来捣乱！
正所谓:青山年轻，做事荒唐。不想后果，行事鲁莽。误伤人命，逃离家乡。亲爹顶罪，亲娘缢亡。穷人团结，有难皆帮。也可谓:占鳌无德，逼债罢田。杨家霸道，世态炎凉。教子无方，子狂少亡。空前绝后，山河呜咽。金银无数，孤守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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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绍】王万荣，兴和县赛乌素镇小学退休教师。1978年参加工作，2016年退休。爱好文学，有时写些散文、打油诗、小说之类的东西自娱自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