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度膨胀的后果有多可怕

这是庐山面目的真面目第629篇原创内容，2021年第26篇。

本篇的主题是过度膨胀的后果有多可怕。

这个主题的主角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国家——日本。

这两天读完了一本中信出版社的新书《日本及其历史枷锁》，作者是美国人塔塔格·墨菲，日本筑波大学国际政治经济学教授，15岁就随家人移居日本。

一个美国人写的日本史，有可能会不着边际，但更大可能是更客观和清醒。那些不着边际的写作，是不容易发表出来的，尤其是更不太可能被译成中文。

这是一本深度理解日本的好书，从江户时期写起，深刻、细致的刻画了日本几百年来的传承和变迁。这本书解答了我对日本长久以来的一些疑惑。

读别国历史的吸引力和价值，不仅仅在于可以了解一个国家的历史，更在于通过对不同国家的了解，才能更好理解自己的祖国。

翻开这本书的第一刻，我就惊呆了。扉页是完全不同于主题的内容：

一本政治史主题的著作，扉页竟然是一段乐谱。对应的乐器分别是小提琴一、小提琴二、中提琴和大提琴。

过度膨胀的后果有多可怕，是我读完这本书之后最大的感慨。

日本在二战中，同时直接挑战了目前世界综合实力排名第一、第二的美国和中国。无论如何，这都是一种过度膨胀。

仅仅是全面侵华，就已经是完全超过自身实力的幻想。

与此同时，日本主动进攻珍珠港。

如果说那时的中国积贫积弱，但美国已经是头号强国。

其实日本还于1939年在蒙古挑战过苏联，伤亡惨重，后来和苏联签署了互不侵犯条约。

日本二战的失败是彻底的，后果是可怕的。被原子弹袭击仅仅是一时的惨痛，从此失去了主权，成为一个军事、外交不独立的怪胎“国家”，一直到今天仍然如此。

除了过度膨胀，另一个原因是政治制度上的不成熟和缺失。发动侵华战争，并不是日本政治核心深谋远虑的冒险，而只是分散的权力，在各个层级各自为战后形成的合力。这样的合力更多来自基层军官。

日本侵华期间，不断用战术上的成功来掩盖战略上的盲目和失败。当时日本国内的战略家，只要敢提出撤退，就有被暗杀的风险和可能。

书中总结了日本发动战争的三个因素：

第一，文化上的误解。

西方国家低估了日本人的能力和决心，不相信日本会偷袭珍珠港、闪电占领马来半岛、入侵新加坡，如果相信，早就会全面遏制日本。那时的美国想要控制日本非常简单，石油禁运就可以做到。

日本人低估了他们的对手，认为中国人民不会坚持抵抗，认为美国人腐败、溃不成军。

第二，日本政治权力控制上的缺失。

日本当时拥有最高权力的人其实只是傀儡，被下属操控，他的下属又被其他人操控。操控的人包括海外军官、右翼浪人以及与军方有关的恶棍。

战争的最终原因不是权力集中在某些野心家手中，而是分散的权力失去了控制。

第三，通过发动战争，日本看起来好像实现了自己的目的，其实是摧毁了这个民族掌控自己命运的希望。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后者才是真正的动机。

这是历史给世人的教训，但日本人并没有真正吸取。

日本是怎么走向膨胀的，回顾历史可以清晰看到答案。

早在16世纪，丰臣秀吉就曾经两次侵略朝鲜，并公开宣称目的是随后进入中国，推翻明朝，坐上皇帝的宝座。这是膨胀的萌芽。

明治维新后，日本在于中国的甲午海战中取得全面胜利，这是膨胀的开始。

随后在日俄战争中，打败了俄国，开始了全面的膨胀。

这都成为了发动侵华战争的背景和铺垫。

战后的日本，虽然在经济上创造了奇迹，这也与美国的占领和帮助有关。很早的一篇内容里提到过：清教主义的成功——美国日本中国的崛起变迁。

但在政治上，日本没有任何的改善和进步，几乎一丝一毫都没有。不能正视自己的错误和失败，是不可能有进步的。这一点无论对于一个人还是一群人、一个民族，都一样。日本所谓的领导层沉迷于宣传自己，以至于有可能摧毁国家。当然这种现象并非只出现在日本。但日本有一个其他很多国家都没有的严重问题。

这本书写道：在承认和正视战略错误方面，日本体制有超乎寻常的困难。

在自民党领袖的支持下，日本最大的公用事业公司曾经做出一个重大决定，建设几十座核电站。科学界和学术界纷纷为决定打掩护，主流媒体不断宣称这个决定的好处。一旦做出了决定，便没有回转的可能，不仅是投下了巨额资金，更重要的是没有制度上的机制可以推翻这样大力度的决定。我理解，这就是制度中缺乏纠错机制。

福岛核电站事故发生后，政府和企业高层不仅无所作为，还不断的掩饰和辩护。凭借一己之力避免了核心爆炸的电站站长，还以不遵守命令为理由受到了电力公司处罚。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就不会对最近日本直接排放核污染水感到惊讶了。

日本是一个严重畸形的国家，看起来经济发达、人民文明程度高，其实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到这里，我突然理解了为什么日本爱情动作片会那么发达，在这样的国家，当政者需要用这种手段来麻痹热血青年。

日本的未来会是痛苦的，因为美日同盟是难以为继的。

美国从根本上并不关心日本。

我非常惊讶在这本书里看到的一句话是：美国注定会失败，因为它在结构和制度上对更广阔的世界一无所知。

美国仍能步履蹒跚继续前行，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以美元为中心的货币和金融秩序。但由于新冠疫情的出现，和上一个不靠谱总统的出现，美国已经显然步入了整体运势的下行空间。

等到美国不足以保障日本的时候，日本还是会需要重新融入亚洲。但日本能够审时度势迅速作出这个转变的可能性，并不大。

这本书带给我延伸的思考是：

学习别人的失败，可以让我们增加避免自己失败的可能性。

在取得一些成绩之后，膨胀是难免会出现的。取得过成绩的人，都不会否认。

但过度膨胀，后果非常可怕。

对一个国家是这样，在商业中和对一个人也是如此。最有代表性的案例，我联想到了贾跃亭。在我看来，他不是骗子，而是一个过度膨胀的人，膨胀到制定了不可能完成的计划。

正如天才和疯子只有一步之遥，甚至疯子才会成为天才，伟大的梦想和过度膨胀之间，并不那么容易区分。

我现在能想到的最好区分，就是衡量失败的后果。所有不能承担失败后果的，恐怕都会是过度膨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