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内蒙古｜王丽丽：那年花开草正浓

原创作者：王丽丽｜内蒙古赤峰市

那年花开草正浓

暑假回乡下，决定回老家看一眼，许久未见，不知变成什么样。

回家的路又短又长，短的是距离，长的是心情。

开车穿过林荫葱笼的公路，拐进绿意盎然的村子，一切那么熟悉却又仿佛那么陌生。打开略有锈迹的铁锁，我缓慢地推开了漆黑的木头大门，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妈，我回来了”，记得以前每次回家没等进院就开始大喊，随后老爸老妈笑意盈盈，伴随着欢快的脚步还有亲切的回应，“哎呀，我老丫头回来了，哎哟，还有我的大外孙。”

自从去年，爸妈去沈阳的弟弟家，这样的场景恐怕难以重现了。

静静地走在院子里，西面的院墙，光秃秃的。去年这里可是爬满了绿叶，挂了一墙的冬瓜呀！院子里寂静无声，偶尔有几声清脆的鸟啼伴随着蛐蛐的叫声，间或飞过几只蝴蝶。

枣树依然茁壮，枝桠伸出墙外，将廊道遮出了一大片绿荫，青脆的枣子无声地缀满了枝头。李子树早已褪去了一树繁花，取而代之的是青的、红的、圆圆的李子。香果树果实累累，枝头被压得垂到了地下，散落了一地果子，有些早已烂了许久。

屋后的葡萄依然蓬勃生长，一串串绿玛瑙似的葡萄随着攀上棚架的藤蔓展示着顽强的生命力。

我无声地站在院子中间，打量着生活了二十多年的老屋。明明熟悉得闭着眼睛就能知道什么样，却又仿佛不认识一样，看了一遍又一遍。菜园南边的豆角地种上了玉米，北边的黄瓜地也种上了玉米，南面的白菜地里种上了玉米，西边的辣椒地也种上了玉米。枸杞树依旧在角落里枝繁叶茂。菜园的围墙光秃秃的。去年的这时，三角梅开的花团锦簇，扶桑花也是争奇斗艳啊！

一年无人居住的小院被同村的三娘打理的井井有条，没有丝毫杂草。只是物是人非，再也不见当年的模样。

一切仿佛没变，一切仿佛又都变了。

一个木凳无声地倚在窗边的杏树下。思绪瞬间回到了小时候，很久很久以前，爷爷不就是每天坐在这里打瞌睡吗？

爷爷是15年前去世的，享年95岁，是十里八村最长寿的老人了。爷爷去世时就是那么静静地躺着，仿佛睡着了一样。

记忆中爷爷是个和善的老头儿，个子高高的，瘦瘦的，眼睛小小的，每天都是笑眯眯的。

童年的成长，离不开爷爷的陪伴。

那时候爷爷虽然已经70多岁了，但是身体特别的好，即使背微驼，依旧精神矍铄。家里养了一匹耕地用的马，每年夏天，爷爷总是拿着镰刀，推上木板车去山上割草，那样的日子，是我童年中最欢乐的时光。

坐在木板车上，车吱吱呀呀作响，仿佛一首古老的，动听的歌谣。一路上看流水潺潺，听小鸟啾啾，赏白云飘飘，闻泥土芳香，感受着庄稼拔节的快乐。

来到水草丰美的山坡，爷爷把车放下便开始割草。我则在草地上欢快地玩耍，捉一只蚂蚱，抓一只蝴蝶，去山泉边洗洗脚丫，顺便捉一只刚长出腿脚的小青蛙。然后坐在草地上，用树枝编一个花环，又去采一些野花插在树枝上，戴在头上，开心地玩耍。

玩累了，看见爷爷已经割了半车青草，厚厚的草软软的仿佛一个草垫子，于是我在躺在青草上，头上戴着花环，嘴里叼着狗尾巴草，手里拿着一把不知名的野花，翘着二郎腿看着蓝天。看着蓝天上如被撕扯的棉絮般的云朵，看着小鸟从蓝天上轻盈地飞过，看着飞机在天空中拉着一条长长的白线，看着蝴蝶，蜻蜓在不远处上下翻飞，看着蚱蜢在草地上欢快的跳跃。

一切仿佛油画一般。草丛中传来小虫子不知疲倦的叫声，耳畔拂过轻柔的风，不远处爷爷依旧在挥舞着镰刀弯着腰一起一落......

阳光明亮得晃人的眼睛，于是扯几片大大的杨树叶子盖在脸上，不知不觉早已进入了梦乡。

再醒来，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身边堆满了小山似的青草，爷爷用树枝拧成绳，把草捆成一捆一捆的，堆在车子里，像一座青青的小山。

爷爷推着车，我坐在车头，青青的山坡，满载而归的木板车，一老一小的身影连同这木板车在落日的余晖下，被拉得好长好长......

后来我上学了，没有时间去陪爷爷割草，可是等待割草的爷爷回来，却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每次木板车一进家，我们姐弟三个总是一拥而上，认真地从草堆中找寻自己的快乐：谁找的花最好看，谁找的草最特别，谁找到一颗野果子，然后找个玻璃瓶把野花野草插进瓶子里，放在窗台上，直到现在仍然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美的花束。

那时的我总是喜欢扯一大把狗尾巴草，然后轻轻地去搔痒姐姐和弟弟，继而大笑着跑开。或者用狗尾巴草编一只小兔子，竖着两只毛茸茸的长耳朵，可爱极了。每到这时候，爷爷总是像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地瓜“”，或者一把“乌麦”，或者一大棵“蔫悠果”，又或者从草堆里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大筐蘑菇。

那时的童年，那样的快乐，是今生再也无法拥有的，再也体会不到的。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思绪就这样被拉长又拉远，拉远又拉长。院子还在，杏树还在，木凳还在，唯独那个慈爱的爷爷不在了。

“那天的云 是否都已料到，

所以脚步才轻巧。

以免打扰到  我们的时光

因为注定那么少

风吹着白云飘，

你到哪里去了？

想你的时候，

哦 抬头微笑，

你知道不知道？”

缥缈的歌声似乎从天际传来。依稀中，仿佛又见爷爷坐在杏树下的木凳上，暖暖的阳光中，拄着拐棍，低着头在打瞌睡......

作

者

简

介

王丽丽，内蒙古赤峰市松山区第二小学教师。业余时间热爱写作，愿意用文章记录自己的点滴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