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樱桃花》曾瀑的博客
那些说着场坝方言的樱桃花
都是我的妹妹。她们是世上最洁白的花
那种白,是发自骨子里的
她们是大山的面子,更是里子
房前屋后,田边地头,山坡上
随处都能看见她们窈窕的身影
她们眼含泪水站在高处
目送着男人们走向远方
含辛茹苦,守护着白发苍苍的故乡
她们咽下了整整一个冬天的雪
憋在心里的那支山歌刚一出口
满山遍野都白了
那些唱着乌蒙山歌的樱桃花
都是我的妹妹。她们会生下一山坡红孩儿
在压弯的枝头叫我舅舅
昆仑月
那普照于雪山之巅,为芸芸众生所敬仰的
是一块修行的冰
当你为一轮皎洁的满月而沉醉
它却悄无声息地开始瘦身
泉水叮咚。涓涓细流汇入江河、湖泊
渗入泥土,化生万物
疏影横斜、暗香浮动的,是梅花状的月光
那原野上活蹦乱跳的,是长着四肢的月光
立于岸边沉默不语的,是千疮百孔的月光
当你痛哭失声,眼睛里流出了悲伤的月光
没有比月光更高贵的旗袍
没有比月光更甘甜的乳汁
没有一个诗人,不为月光所滋养、充盈
丧魂落魄,皆因过度挥霍、透支命里的月光
而月亮的阴晴圆缺又是另一番景致
它就这样消瘦下去。瘦得皮包骨头
瘦成一个巨大的无。一个浑圆的空
直到一条条河流,再次将自己注满
木鱼声声,月光如水
将它和盘托出的,是白发苍苍的昆仑
西北风味
每一次小聚,我们都会习惯性地翻开
那页海拔最高的菜谱。一次难忘的军旅生涯
彻底改变了我们的口味和胃口
舌尖上,珍藏着地球上最雄伟的高原
三十八载光阴,展开来
不过是一张小小的餐桌
上面摆布的,却是无尽的西北风味
一杯青稞酒,喝着喝着
就喝成了雪山下碧波荡漾的湖泊
一盘牦牛肉,吃着吃着
就吃成了草原上黑压压的牦牛群
我们的酒量愈喝愈大
胃口愈吃愈好。口味愈吃愈重
你刚点了一座日月山
我就要了一条倒淌河
你索性举起青海湖狂饮
我干脆端着柴达木海吃
我们吃着雨,吃着霜,吃着自己的落叶
吃掉一场接一场的暴风雪
吃着白天,吃着黑夜,吃着寥落的星辰
凿开冰盖,吃掉一个漫长的冬季
我们狼吞虎咽,敲骨吸髓
啃吃着白雪皑皑的关角山
硬是在峭壁上啃出一个幽深的隧洞
我们将大片大片的戈壁和沙漠
撕碎搁在察尔汗盐湖里,一块一块蘸着吃
一次小聚,我们竟然喝干了一个咸水湖
三个淡水湖。吃掉八百里无人区
直到一盏盏酥油灯摇曳不定
直到一杵杵梵钟声随风远去
直到满脸暮色,仿佛两座苍凉的寺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