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解员,你准备好跃迁的能力没有?
这是在十年前的历史课堂上,我蜷缩在教室第二排窗口下,正看着松树上跳下来一块碗口大的雪片,想象着2020的未来。
一刹那间,已是2020年的惊蛰。
从榆林窟的栈道上缓步下来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疫情期间,那个本就幽静的石窟,在戈壁深处乖巧地禁了声。
我也只好居家,适逢中国文物报社主办、文博圈承办的2020年全国博物馆讲解员线上培训班, 3月3日—6日,为期四天的线上培训, 8位社教专家纷纷拿出自己的箱底绝技,像一条条历史的经纬线,把碎片化的知识重新“回向”了一遍,让人听得如痴如醉。获得有万千言,捡十之一二分享。
朋朋哥哥是一个极具人格魅力的人,他清亮的声音总能把人从倦怠的旅行中唤醒。我十分崇敬他对文物的初心,因为热爱,就投身在博物馆志愿者的行业中,一做就是十几年。
另外,他也是个敢为天下先的人,在讲解工作上干了几年,我深刻体会到最难的就是把文物讲给孩子听,尤其是把敦煌学讲给孩子听。
当我问他为什么关注孩子的常识教育时,他说“第一,孩子是祖国的花朵,在他们成长过程中,一定要拥有这个国家的珍贵记忆;第二,给孩子讲文物最难,我想尝试最难的事。”
一路走来,他一直让自己的童心未泯,几乎每一次与文物相遇时,他都蹲在孩子们的面前,替文物与孩子们对话。没有刻意的演习,也全然不是精巧的设计,他的心法就是走进孩子们的世界,与他们站在一起从新认识古老的中国,所以无论他究竟多少岁,孩子们总叫他朋朋哥哥。
共情、共鸣、换位思考,这些词汇是每一个讲解员都耳熟能详的,但如何才能靠近孩子,甚至变成孩子,我从朋朋哥哥的身上找到了答案。
果美侠老师人如其名,像一个剑法高深的剑客,她对业态的进化有着敏锐的触感和洞察,闭目凝神,只出一剑,便击中要害。
人工智能时代的洪流滚滚而来,最先恐惧的是流水线工人,人们都在说那些工人会被人工智能所代替,更准确地说,是行业中绝大多数人失业,只留存极少部分专业工人。
这个是很容易想象的,人工智能确实突飞猛进,但工厂是一个更复杂的组织,机器和机器之间为完成彼此协作,还是需要工人的手工存在。但是这种存在是经过人工智能筛选的,人工智能生产模式确实不需要只会拧一个螺丝的机器性工人,但需要机器出现简单问题之后能及时处理问题的工人,这个需求量会很小,是从100万工人到100个工人的过程。
真正的人工智能之痛是你凭什么就是那100万个工人中筛选出来的100个呢?从多数人中筛选一小部分人,必然是增添各种条件,比如英语、本科、硕士等,100万个工人中有这几样的肯定比100个要多,而那些舒适圈中的员工则面临着恐怖的挑战。
讲解员这个职业或许也会是这样。近期,出现了线上的浪潮,很多人从线下的实体中溢出,开始深耕线上空间,这在未来是个不可逆转的趋势,是整个社会演化的大气候。像水生动物向陆生动物进化的过程一样,枯水期到来,没有两栖能力的动物面临着严峻的挑战,而这次全民网课就是一次人工智能时代的提前演习,就是一次“枯水”实验。
因为人工智能下的网课最大的优势就是把一个智慧高深的人的优秀复制无数份,就像这次2000人同时在线听8位老师的课一样,这是在物理世界无法实现的。
所以,讲解员在不远的未来也面临着人工智能的筛选,所以我要问自己:你准备好跃迁的能力没有?你准备好瘦身通过上帝之网的能力没有?
所以,乘着这次还是一场善意的演习,擦亮眼睛,寻找到自己的跃迁能力,为即将到来的一场闪电战,准备好粮食和铠甲。
以上,就是我诸位老师那里得到的沧海一粟。
北方的雪渐渐消融,万物开始野蛮生长,疫情终将过去,春江已经水暖,愿我们能在不确定性的未来相伴成长,迎接这个得来不易的春天。
《迎春辞》
榆林河在傍晚开始搅动,坚硬的寒
逼出藏匿在河底的夜色
总有一些事物不会在深夜里同流合污
比如守窟人窗口的白
比如漫天星辰
截山里醒来的太阳缓缓拂过每一个孩子
夜,匆匆逃离
仅在四合院红色的对联上
留下慌乱的蹄印
大雪覆盖住去年的众生
万物的种子开始安然地
做起同一个梦来
作者:邢耀龙,敦煌研究院讲解员,杭州师范大学访问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