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头条]长江长,黄石黄‖理坤

或许与你有关,理坤与黄石的那些诗

在河口,落日是孤单的

雾霾是淡蓝淡蓝的

掩蔽着远处的山峦

芦苇荡黄在河汊

被江风吹得荒芜

河口在初冬的傍晚

有着孤绝的美好

落日缓缓地收起光芒

黄荆山上埋有黄金

母亲在村口手搭凉棚

暮色中有人行色匆匆

在河口你来不及悲伤

落日把天空压得很低

2019.11.19

原载《长江文艺》2020年第7期

马鞍山

每次坐车走大泉路

都会路过西边的马鞍山

每次在心里告诫自己

这个地方不要回头

有人说那里住着鬼魂

也有人说那里住着神明

可我总是忍不住

要远远的看上几眼

看烟囱高耸,白云低绕

看满山的苍翠与静谧

看碑牌林立,秩序井然

每个灵魂在火中回炉后

有没有散尽,我宁愿

相信,在另外一个空间

他们在打坐,在忏悔

当一滴雨露在指尖滴落

尘埃,灵魂也有故乡的

2019.7.13

原载《长江文艺》2020年第7期

沼山之夜

沼山没有了野兽

人是孤独的,想睡

沼山的桃花散尽

风没了方向,乱吹

沼山的夜色空旷

月光都洒向半山腰

一部分落在墓碑上

一部分落在库区

而一些滞留在山顶的

人,会怎么想

几只掠过身旁的夜鸟

也是压低了斯鸣

夜风从山顶一路下来

吹过整片山谷

我们彼此都有了寒意

2019.4.15

原载《诗潮》2019年第10期

凉山水库

湖水卷起了裤腿

裸露出的是一些石头

还有一些看不见的

早已经停止

被泥沙掩埋的继续

是一些记忆,叹息

车辙在虚无中有齿痕

下坠的霜叶有踪迹

整个库区安静,肃穆

我在水沿边长久凝视

水将我影子拉的很长

不想让人看见有谁来过

2019.11.19

原载《诗潮》2021年第2期

一点点甜就够

天太蓝了

让我们有些不知所措

又没有下雨

像用米汤刚浆洗过

那么新鲜

阳光透过初冬的松林

我俩洁净的额头

才起了皱褶

看满山的果子滚动

霜叶堆积

有一些腐烂了的

走到了一起

更多的被风吹干的

是一些泥土

心里头有很多苦的人

一点点甜就够

2019.11.10

原载《诗潮》2021年第2期

磁湖岸边的香樟树

它们总是一窝一窝地

抱在一起。一窝大约七八棵

有的还多,像拢在一起烤火

伸出那么多手臂,老的,嫩的

谁也不阻挡谁,谁也不挤压谁

你长你的,我长我的

后来都长大了,还是那样亲密

有时我会呆呆地看它们很久

恍惚中就像小时候我们的家

十来口人围着一口大锅吃饭

你递给我一块红薯,我夹给你一个玉米

身子倾斜的姿势,都和风吹它们的样子

那么一致

原载《诗刊》2019年第10期

阳光穿过芦苇荡

五月的芦苇深绿

晌午,磁湖边

阳光穿过芦苇荡

穿过中年的慢时光

洒在磁湖,落在脸上

仿佛我和湖水

同时拥有了泪光

那些远去了的流痕

微风摇动着芦苇叶

一会向东,一会向西

阳光穿过芦苇荡

水面起了褶皱

额头映下了光斑

2019.5.26

原载《诗刊》2020年第8期

原载《青年文学》2021年第1期

在天空之城

起了个大早看日出

朝霞一开始是金色的

这个过程很慢,慢到你以为

火炉烧红,需要一个隐痛过程

当霞光就要把幕阜山余脉

整个铺满时

一颗喜悦的心在升腾

太阳被烧得烙铁般翻滚上来

天边漂亮的红霞不见了

淡蓝色的天幕下,白云初涧

瞬间已是银光满天,太阳也是

上帝在人间偷偷交换金银

这变化太快了

快到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就像不可琢磨的世事

再美好的事物终有临界点

许多未知的呈现根本无法预知

能做的唯有接受这不同的好

晨曦中,我嗅到了深秋的腥甜

2019.9.27

原载《诗潮》2021年第2期

相逢在午后的时光

在一座城市里呆太久

总是会有机会相逢

今天,在玉龙山街边

一棵二百多年的古樟树

这么久了居然还在

并且枝干繁茂,苍劲

我庆幸与之相逢

像多年未见的老友

我们用交流消磨下午的

时光,它有浑身的皱褶

我手背上有老年斑

唯一的不同它是天生的

早已活过了人类的极限

而我却无法抵御衰老

我们可以谈论风花雪月

就是不愿触碰人间悲伤

2019.5.16

原载《诗潮》2021年第2期

空城

好的日子越来越稀罕

某些时段充满落寞

或产生不确定性

比方你会突然去往一个

地方,或一座城市

必定是曾经生活过的

这里或许早已物是人非

所有亲人有的不在了

有的则去了很远的地方

有的在,却疏于联系

你只想静静的到处看看

或者独自住上一晚

不惊扰任何现有的宁静

和这个城市保持距离

陌生感,然后悄然离开

一座空城由此获得了

作为游子最纯粹的回眸

2019.5.23

原载《长江丛刊》2020年第6期

鸟语也是一种母语

夜里的沼山很寂静

天空蓝的碜人

像块缺了油彩的画布

半轮月亮楞在半空

傻子般不知所措

有几只夜鸟缓缓掠过

它并不这么想,用

离我很近很亲的姿势

低低的说着人话

熟悉般叫我的乳名

怎么听都像一个亲人

它能听懂的,我也能

有些时候就算隔重天

我们也是互通的

鸟语也是一种母语

2019.4.16

原载《长江丛刊》2020年第6期

独行,未必不是清欢

当我习惯一个人独自行走

并且逐渐对自然有了依赖

我想,那一定是对的

既要对陌生世界及事物

保持足够敬畏,良善

还得从心底接受并顺从它

我身上有多少缺失与漠然

生活中,就有多少不为人知

相对应的美好与异质存在

就像现在,满屋子的喧嚣

已然不能阻止暮色楔合

我的出离恰好填满了夜的身子

有谁能体会到,我的周身

正被龙凤山巨大的空洞环伺

没有怯生,也没有欢愉

林中,山谷静谧,万物安祥

仿佛所有的虚空都不值一提

2019.3.22

原载《长江文艺》2020年第7期

高山上的胎菊

胎菊是一种花

它从未想过要绽放

它甚至连这个念头都没有过

它将生命里所有的美好

用无数双小手紧捂

像极一个偷吃禁果的少女

想要护住内心里的慌张

而胎菊的不易

是要用一生去隐匿

这让我想起乡下远房的幺姑

一个终日用菜籽油梳头的老姑娘

该不就是它命里的前尘

金黄守住圣洁

阳光守住卑微

它们与人间互不亏欠

我多想和它们一样

来过,不留半点痕迹

原载《长江丛刊》2018年第8期

原载《汉诗》2018年第2期

水杉树

在西塞山的背面

紧邻山脚的江滩上

自然生长着大片水杉林

在冬曰的阳光下

金子般的针叶

闪烁着毛发的柔光

这是冬天里唯一不肯

抛弃我们的部分

它的每一次坠落

都会让我有切肤之痛

都会让我离大地近一点

再近一点

当我跟它站在一起时

发现我们彼此太像了

甚至分不清那满地的落英

究竟是谁种下的

突然间我有种想逃的恐惧

害怕被它认出来

原载《诗歌月刊》2018年第5期

原载《汉诗》2018年第2期

理坤,楚人,其它略,现居武汉。

《新东西》编辑部

主     编:向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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