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公鸡的故事




祖父曾养过这么一只公鸡。那是一只白色的,但又不能称之为“白”,灰灰的那种,但又不能称之为灰,如果真要谈其颜色,又似乎还得称其为白色。鸡冠也不是鲜艳的血红,而是深深的,没一点光泽,凹凸不平且肥厚臃肿的一块肉片。它的脖子也不油亮,脚也不是金黄,或许称之为土黄更为确切些吧!而且老是脏兮兮的,我们的公鸡先生似乎很懒,懒得怕洗脖子怕洗脚,对,我想一定是这样的。

如此的一只不可称其为俊美,亦不能形容其威武的公鸡却总是趾高气扬,目中无人地在我故乡的小院中大摇大摆地迈着步子。

那时,祖父共养了七八只鸡吧,其它的各位可不是这样子,一出门都规规矩矩,眼睛老瞅着地下,随时都想找粒吃的,这几位的人生…哦,对,或许应称之为“鸡生”,怎么听着这么别扭,总之,这几位只是为嘴活着!

这七八只鸡中的这位不灰不白,头顶着丑陋无光泽的鸡冠的公鸡妻妾成群,这是一个封建的包办婚姻的家庭,祖父的放纵做了它坚强的后盾,这是它走路目不斜视,步子迈得相当有领导水平的原因么?

我偶尔挣脱小城的束缚,想让自个轻松一下而回到故乡踏进家门的时候,我们的这位公鸡先生并不是那么自如安闲地迈着它的小方步,也不是高仰着脖子,在心中默念着“1,2,1……”目空一切地在院中行走,这个令其引以为傲的姿势每每这会儿它也不保持了。

当我推开院门,跨过竹木门槛时,祖父的公鸡便会欢快地鸣叫着向我跑来,即使这个时候正率领着它的三宫六院在吃食,或是在相对遥远的后院与它的爱妃们戏耍,当铁门发出无奈的“吱扭”声时,它也会如风般扑到我的面前,对,一点没错,是“扑”。

不是欢迎,真的,这点您可千万别搞错了,别以为我俩的关系就那么铁,虽然我的祖父这时候或许正坐在炕沿想着他的乖孙儿!或许他也想让他的臣民(这个比喻不太恰当,容我放纵一次,姑且就这么说吧)---我们的公鸡先生带着它的东宫西宫什么妃什么妃(有点多说不过来了),都来欢迎那么一下子,可是,他豢养的这位公鸡先生对于热情欢迎的表达方式似乎欠考虑,热情程度似乎也有点过了。

来,让我来描述一下它的所谓欢迎的方式:在距我不是太远的时候,它的双脚便会拔地而起,紧紧地贴着它的身子,双翅展开,若翱翔的老鹰(那时候,我就是这么认为的),脖子努力的向前伸着,那丑陋的鸡冠因着这奋力地一扑,愈加深红,这个时候它也不喊欢迎词了,不喊就不喊吧,可这尖利的鸡喙却分明奔着我的双腿来了,这点可就不好了。

看看,这是欢迎么?是热情过头了,对吧?

这是我每次踏进家门必然遇到的一幕,而后便是爷爷的一声吆喝,方才会解了我这尴尬的围。

我便对这公鸡有点不满与愤恨:你说你又不是狗,看的哪门子家呀?况且,看就看吧,我一两周回家一次,怎么一点记性都不长,难道上辈子我们曾有一段未解的冤仇不成?这个很有必要去考证一下,要不,咱先考证一下这个?别,千万别,要这样咱可就真的扯远了。

我和这只公鸡就在如此的相见模式不断循环之下持续了好久,祖父也极有耐心地吆喝着为我解了无数次的围。公鸡先生依然在故乡的小院踱着方步儿,雄踞一方。

某一日我又提心吊胆地推开院门,迈出略显犹豫的一脚(我都成习惯了,都是这鸡给害的),我们的公鸡先生又是腾空而起,凶悍无比地向我扑来,这次可没听到祖父的吆喝声,或许老人家出门聊天去了,我急忙躲过这玩命的一击,无奈之下,在它第二次向我扑来时我踢出了右腿,公鸡腾空而至的身体随之与我弹出的右腿相撞,向其来路飞了出去。整个院子在瞬间的安静之后忽然噪声大作,觅食的母鸡也不觅食了,正准备下蛋的也暂时放下了手中的工作,一片惊慌之色,大呼小叫地随着曾经高傲无比的公鸡向后院逃去,我终于一雪前耻,挺直腰板儿了……

时间又像往常一样懒散地流逝着,当我又一次回到故乡,推开门,并像往日一样,高度戒备地跨出第一步,等待着我们的公鸡先生那奋勇的一扑,但终归没能等到。依然是满院子的鸡,或觅食,或工作---下蛋呗,这个你知道。它们的夫君这时候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踱着步子,不时低下头欺负一下地上的小虫子,可它就是不再理我了。

瞧瞧,世界和谐了不是?!我弃了一切顾虑昂首挺胸地走进了小院,我终归是这个小院的主人之一嘛!

有时候您总得迈出勇敢的第一步不是,我一次次地回避,靠着祖父的呵护而求得一次安生,可每次总有那么一遭,这也就像摆在你我面前的困难,或许今儿父母出面,解决了;或许明儿朋友出面,解决了……但我们终究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终究会有一日要自己独立去面对,,您得自个去解决不是?别老想着绕着走,说您呢,注意听我说嘛!

当然这个比喻似乎不太恰当,可它就是这个理儿,您说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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