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周国元/狗蛋
立足河南面向全国的原创文学平台
用文字温暖世界
—微信号—
本刊网络所发作品，同步在微信公众号、今日头条、搜狐号、网易号、百家号、知乎号、360个人图书馆七大平台推送。敬请关注。本刊纸媒及公众号只刊发原创首发稿件，请勿一稿多投！
周国元
我们这个地方过去庄稼人添了男丁，往往给起一个很难听的乳名，比如狗剩、傻根等等……解释则是起个难听的名字阎王爷不肯收，孩子会长命百岁。当然这乳名只有其父母或长辈小时候喊他时叫，一旦到了上学的年龄，则另起一大名，那是老师或同学喊的。
张家庄的张乐福乳名叫狗蛋，现年都77岁了，但还有人直呼其乳名，那就是他那已95岁的老母亲郭李氏。
郭李氏一辈子没有大名，据她自己讲，她姓李，叫妮子，一天学也没上，结婚时18岁，用的名子是李妮子。丈夫姓郭，现在的身份证是李妮子，外人都称其为郭李氏。
张乐福并不是郭李氏的亲生儿子，可张乐福从两岁起一直由郭李氏一把屎一把尿地带大，并由她为其操持娶妻生子、成家立业。起因是郭李氏的丈夫郭盼明和张乐福的父亲张曙光在淮海战役一次激烈的阻击战中双双牺牲了。
郭盼明和郭李氏没有一男半女，而张曙光牺牲时却有一个丫头和两岁的儿子。儿子就是狗蛋。
张曙光走了，妻子张李氏带着一个闺女和狗蛋艰难度日。郭李氏和张李氏是叔伯姊妹俩，张李氏比郭李氏大三岁，姐夫没了，郭李氏就主动把狗蛋带在了自己身边，一者为减轻自己的寂寞，二者也分担姐姐张李氏沉重的家庭负担。再之后，狗蛋的亲妈张李氏带女孩改嫁他人，狗蛋则名正言顺地成了郭李氏的儿子。
郭李氏视狗蛋如己出。一个是烈士遗孀，一个是烈士遗孤，政府有照顾，再加上郭李氏勤俭持家、处处精打细算、娘儿俩相依为命，过去日子虽然贫困，却一步步就一直过到了现在。
时至今日，已77岁的张乐福，已是上有母亲，下有重孙，正儿八经的五世同堂的大家庭了。
按张乐福是烈士遗孤、当兵、参加部队和地方工作，多次荣立一等功，官至副厅级的工作资历，晚年本应该是在大城市落脚的，可他退休后由城市搬回到农村老屋，一直守在不愿进城母亲身边。
张乐福在村里辈分高，加上他在部队、县市都曾干过主要领导职务，一般群众见了他，都怵他三分，见了面不是喊他原来的职务就是喊他爷爷。别说喊他乳名，就是大名也没人敢直呼。
母亲郭李氏是小脚，93岁时雨天走路滑倒跌断了大腿骨，张乐福考虑到母亲年龄实在太大怕伤元气就没敢给她做大手术，一直是服药和贴膏药保守治疗。偏偏母亲又是一个天生好动的人，闷在屋里很不受用。于是张乐福就天天用轮椅推着她到处遛弯。
郭李氏虽然骨折不能走路，除了有些耳背之外，其他方面没甚大毛病，尤其是那面相，头发虽有些稀疏，但白的不多，牙齿也好，红光满面，咋看也不像年近百岁的人。倒是张乐福满头银发。
张乐福当团长时身先士卒带领战士实战演习在冰天雪地中摔折了腰，落下了腰疼的病根。走路时步履蹒跚，脸上也出现了褶皱和蝴蝶斑。加上他不太注意修饰自己，老是穿一身一成不变的中山服，胡子拉碴的，显得与实际年龄不太相符。有一次他推着母亲赶集，引来好多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不知情的人啧啧称赞：“看人家这对老夫老妻，都八九十岁了形影不离多幸福，咱啥时候才能熬到这份上，那才叫知足！”
郭李氏耳朵背，听不到别人对他们的议论，边走边说：“狗蛋，慢慢走，这里围一大堆人，我看看都是卖啥吃的？”
张乐福说：“娘，看中了啥尽管说，想买啥咱就买啥。”
郭李氏眼睛好使唤，她又吆喝：“狗蛋，我想吃掺了豆面的高粱窝窝头。”
“好来。”
张乐福停下脚步，掏出钱包凑近卖窝头的大婶，“来他三五个。”
大婶边拿窝窝头边问：“她是您什么人？”
张乐福一脸自豪地回答：“她是俺娘。”
这一下满集人又炸了锅，立马投来无数惊异、羡慕的目光。
知底细的人主动做起了讲解员：“这就是当年咱县的张县长张乐福，不光是位好干部，还是位远近闻名的大孝子。”
儿子和孙子回村后有时也想推着奶奶转转，但只要张乐福无特殊情况，他一般是不让儿孙代劳的。用他的话说，你们谁也代替不了我，我是她亲儿子，我推着和你们推着，奶奶的感受不是一个滋味。
郭李氏自打摔了腿之后，张乐福唯恐她再出意外，就再不敢离开母亲半步了。他干脆把铺盖搬进了母亲房间，照顾母亲的饮食起居，当起了母亲的全职护理员。
儿子回家后心疼了父亲，劝他说：“爸，您也是年近八旬的老人了，也到了让人照顾的时候了，咱家又不是没条件，就雇个保姆吧，费用我们来出。”
没想到被 张乐福断然拒绝，“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只要我还能活动一天，我就会亲自照顾你奶奶一天，这是我应尽的责任，是谁也代替不了的！”
今年春天恰逢她九十五大寿，一家五代四十余口欢聚一堂为她庆寿。还有当地政府委派的人员，为这位烈士遗孀兼寿星也来为其祝寿。郭李氏穿一身红衣，戴生日冠在餐桌首位兴高采烈地坐了一头午，等儿孙及诸多晚辈轮番给她拜完寿之后，就感觉到有些累要张乐福背回她屋里休息一会。张乐福把母亲背回她的房间，看她闭上眼睛睡了过去，就安心返回餐桌，刚拿起筷子，就又听见母亲高着嗓子喊：“狗蛋，给我拿便盆来，我要尿尿。”
张乐福的儿子说：“爸，您别动，我去伺候奶奶。”
张乐福摆摆手：“有我在，谁也代替不了我。” 就立马放下筷子，屁颠屁颠地到卫生间去拿便盆去了。
正当他拿着便盆接完尿走出母亲房间的当口，五岁的重孙欢欢吃着生日蛋糕，忽然奶声奶气地学着太奶奶的声音说：“ 狗蛋，给我拿便盆来，我要尿尿。”
童言无忌，满座皆惊，大家面面相觑，有的低下了头，有的背过身去。也有得实在忍不住偷偷笑出声来。
只见张乐福孙媳跑上去一把捂了欢欢的嘴，并下意识地往他屁股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说：“ 再叫你胡说道”。
正当欢欢不知犯了哪门子错误裂开嘴巴要哭时，只见张乐福抢上来一下挡开孙媳的手，并一把抱起重孙搂在怀里，狠狠她亲了一下他那又胖又嫩的小脸蛋，脸上笑成了一朵花说：“这是我最喜欢听得到的声音……”
欢迎关注河南文学杂志抖音号
作者简介
周国元，笔名果园师，系山东东营市作协会员，《河南文学》《作家前线》签约作家。约有近百万字在各类媒体发表，并有多篇获奖，出版有个人作品集两本。
《河南文学》杂志是河南阅读学会旗下的一个纯文学刊物，双月刊。以“不厚名家、力推新人”为办刊宗旨，以“不唯名家，但求名篇；不拘篇幅，唯求美文；不唯形式，文道并重”为原则，主要刊登小说、散文、诗歌等文体，面向全球各界征稿，所刊登稿件主要从“河南文学杂志”微信公众平台推送的稿件中选取（已在其他媒体刊发并被原创保护的，本平台不予刊发）。欢迎各界人士踊跃投稿！
本平台周一至周五更新
投稿邮箱:
散文：hnwxsanwen@126.com
小说：hnwxxiaoshuo@126.com
诗歌：hnwxshige@126.com
评论：hnwxpinglun@126.com
出品/河南阅读学会
编辑/河南文学杂志社
主编/李一
副主编/阿 若 冯新林
编辑部主任/ 任学青
责任编辑/宋 兵 达 林
刘海波 蓝 岛
平台维护:河南阅读学会文化传播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