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间烟火是人家‖文/清沐
云间烟火是人家
上学念到刘长卿的“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读着只觉真实可亲。幼年时光均在乡村度过,那里的一瓦一檐,一雨一雪,皆是朴素清好。我与烟火的缘分,便是始于这个山高水远、云深雾浓的村落。
雪后门庭寂静,唯有几声犬吠。母亲一大早便在灶台生了柴火,小小的我端着小板凳坐在母亲旁,用好奇的目光盯着一小截柴火在母亲娴熟的手法下变成了一簇小小的火苗,跳跃得欢喜。
待锅内的水烧开,蒸腾起白茫茫的雾气,母亲将淘好的米放入锅中,搅拌盖锅。少顷,白米的清香便从锅盖缝儿中悄悄地溜出来,从我的鼻头掠过,一丝丝地盈满整个厨房。香气于白气氤氲中溢出屋子,与清晨的烟火缠绕交融,飘至云雾缭绕中,给远山青黛也带去了一丝烟火气。
灶台的火烧的透亮,厨房的烟袅到厅堂。
带着白米清香的烟火沾着黎明的一畦露水,携着满塘清渠的一抹水汽,以一如既往的温热唤醒倦狗晨鸡的吠鸣,升腾起农家新的一天。
后来念了高中,不时常回乡下,便常常于傍晚从桌前抬头,看窗外瑰红色的晚霞渐渐将暮色渲染,彼时竟是愈发想念那陌上人家袅袅升起的炊烟以及山径野外行色匆匆的行人。
等到放假,父母带我回乡下小住。走过田埂阡陌,满园绿竹,我试图找寻我的烟火。
不管是《史记》里讲的“鸡鸣狗吠,烟火万里”,还是刘禹锡所说的“云间烟火是人家”,似乎都与这个村落离得越来越远了。
夜晚的路灯形单影只,几只蛾虫不知疲倦地飞舞,沉默而寂寥。我的找寻终究无果。
终于等到过年。
在“爆竹声中一岁除”的春节里,乡村的炊烟一如既往地飘散得张扬而又恣意,仿佛世间浩荡山河,滔滔名利,都不及眼前这一缕小小的烟火。
我想我或许找到答案了。
原来我惊羡的,恰是儿时那份“看到海棠花未眠”的恰如止水的温柔。
那袅袅娉婷的炊烟啊,承载的是我儿时所有的记忆与温情。
新农村的建设带来的是物质条件的改善,它的到来带给了烟火新的生机与活力。烟火从来都不曾消失,它随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精神融入了新时代村民的血液中,一代代传承下来,只为每逢佳节点燃灶台,烧制一碗热气腾腾的人间烟火。
“吃饭啦!”母亲的呼唤从远处传来。我被眼前的烟火熏得眼涩,却只觉满心欢喜。
四方食事,不过一碗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