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鸡毛的爱情,我们一起守护‖文/小阡

一地鸡毛的爱情,我们一起守护

2016年6月,我跟先生大学毕业。
因为提前找好了工作,我没能留下一张穿着学士服的毕业合照,甚至因为当时与最好的一个朋友产生了矛盾,在心中留下了一道难以抚平的伤痕。
我带着满腹的伤痛和对未来的期待只身一人先到了北京的一家公司上班。
那年北京的夏季雨水特别多。
先生乘坐火车来到北京的那天晚上,我撑着一把伞到北京西去等他。雨下得越来越大,夜也越来越黑,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人们却从未减少。
终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只是脸色黑了许多,那一瞬间心里涌起一股久违的亲切与温暖。在他未到的这一个月里,我的生活充满了陷在过去的痛苦、对现实无法好好适应的愁闷,动不动就袭遍全身的孤独和无助。
而此刻,我跟先生隔着栅栏对视的一瞬间,我的心重新有了着落和依靠。
我们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来到一家下榻的小旅馆,推门入房,里面的陈设很是简陋,但这一点也不影响我跟先生久别重逢的兴奋与喜悦。
伴着窗外断珠似的雨声,我们相拥着温馨入眠。
第二天早上,不到六点我们便急匆匆出发。一来雨势越来越大,怕不好打车,二来住的地方与我上班的地方相距较远,怕会迟到。
在地铁站的一家饭店草草吃完早饭,我向先生说了一句预祝他找工作顺利,他嘱咐我回去的路上小心,就这样,我们便暂时分手,各奔东西。
刚一出地铁站发现地铁卡忘在了刚才吃饭的桌子上,但眼看上班打卡时间逼近,便也顾不得那么多,一头扎进瓢泼大雨中向公司奔去。
好在没有迟到,但进公司门的时候还是发生了一件让我很不舒服的事情。
因为一路上风雨交加,我浑身都湿透了,那把雨伞完全成了摆设。当我低着头走进大门时,门口站着的几个中年男人立马发出一阵哄笑,继而我听到一句刺耳的话:看到了吧?就是黑的!说完,几个人又爆发出肆无忌惮的大笑。
那天,我穿的内衣是黑色的。
感觉那场雨下了好久好久,久到先生面试了好几家公司,在期待与失败中经历了许多个轮回。
终于,先生在一家旅行社找到了一份导游的工作。
一开始,他还很兴奋,说终于可以圆自己旅行的梦了,并且自己不仅不需要掏腰包,而且还有的钱赚。
唯一让我们感到痛苦的一点就是,他要离开北京去内蒙古。
但是没办法,出来混不就是为了个生存吗?
于是,刚重逢不久的我们立马就又分隔两地。
起初先生总是分享给我许多大草原美丽的风景。有一次,他发过来很长一段语音。我听到他气喘吁吁地奔跑着,他说:“马上要日落了!草原的日落真的漂亮极了!前几次都没有赶上,这一次我一定为你在日落之前跑到那个坡上!你等我!”
不知为什么,现在回想起来,脑海里只有先生那几句充满着期待的急切声音,关于他口中那轮美不胜收的日落,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不久之后的一个晚上,我接到先生打来的电话,我刚说了一声喂,手机那头的先生便泣不成声。
我吓了一大跳,因为大学四年里,我几乎没有见过他泪如雨下,更不要说像这样以肆无忌惮地哭出声来。我以为他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连忙问他怎么了。
经过大概一分钟的平复,先生才用一种哽咽的口吻说:“我好想你啊!如果我说我不想在这里了,想要回去跟你在一起,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他这一问倒一下子把我的眼泪给招惹出来了,我不假思索地回答:“回来吧!回来吧!我们在一起!在一个城市!”
那个夜晚,我站在逼仄的卫生间里,生怕自己的哭声吵到合住的室友。直到一双眼睛又肿又红,直到感觉不到两个腿的存在,才蹒跚着返回了房间。
没过几天,我们便又团聚了。
这之后先生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面试,在他辗转留宿在各个青年旅店这段时间,我就把他的衣服、鞋子还有其它行李放在我那里清洗整理。但因为跟同事合住,又觉得不好意思,于是总趁大家都不在时,像入室的盗贼一样偷偷摸摸地但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神速把该干的活儿立马解决。
终于等到先生在离我将近三个小时的车程之外找到一个落脚地,虽然两个人都要奔波,但那也幸福。
不料,住处刚稳定没几天,就遇上了地头蛇寻衅滋事,这对于刚进入社会的两个小白来说是天大的阵仗。我愤愤不平地瞪着飞扬跋扈的那些人,恨不得要跟他们拼命!但先生把我拉回了屋里,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说:“社会就是这样的!我们又能怎样呢!如果是我一个人,我什么都不怕!但现在有你,我不能让你有任何闪失!不要跟他们生气,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出气!你好好在屋里坐着,我出去解决!听着,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再出去!我可以处理好!”
门被砰得一声关上,我在屋里抽噎得喘不过来气。
就这样,先生不得不再次寻找新的住处,这一次离我
更远了。
躁动不安的夏季终于退去,落叶堆满地的秋天姗姗来迟。
以为可以一直相安无事地生活下去:两个人虽然平时忙着各自工作,但在周五晚上,人群攒动的地铁站又能相聚。周末一起去逛一下北京的著名景点,抑或是宅在先生小小的出租屋里静静地相互陪伴着度过两天。
日子琐碎但有序,物质匮乏但精神充盈。
但是有一天,先生发来信息说:所租的地方涉嫌违建,已经有很多租户的门上被贴了封条,大家都开始了搬离,并且已经贴出公告,几天之内还没有搬走的就要采取强制措施,现在已经对租户强行分时段断电断水。
那天一下班我便赶往先生那里,等到下了公交车,夜色至暗。
许是已经搬离了许多住户,之前灯火通明的房子如今大门紧闭,到处是令人不寒而栗的黑暗与死寂。
我在心里想着先生给自己壮胆,但脚步却以超越平常的速度朝前飞奔。
终于进了楼梯间,我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继续上气不接下气地朝四楼爬去。感觉整座楼都在回想着我沉重的喘息和脚步声。
当我敲响先生的门时,从房间里传来他警惕的声音:
“谁?”
我没有告诉他我过来了。
我又敲了敲,轻声说:“是我。”
顷刻间门便开了,就着屋里昏暗的蜡烛光亮,我看到了先生不可思议的眼神。
他一把抱住我,把我抱得紧紧的,四周依然静得只能听到我俩的心跳声。
我把在地铁口买的绝味鸭脖拿给他:“快吃吧!你的最爱!”
他依然难以置信地握着我的手,说:“你怎么来了啊?这么晚你怎么就跑来了啊?外面多黑啊!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去接你!你一个人多不安全啊!”
我笑着看着他,心里却早就在淌泪。
桌上的蜡烛就那样温柔无私地燃烧着,好像它也要配合此情此景一样,流的眼泪比我俩还多。
第二天早上不到五点,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起床去赶车上班。
我们俩在黑暗又坑坑洼洼的小路上狂跑着,刚发车的公交车从我们身边呼啸而过,但不知是不是恶意拿我跟先生寻开心,公交车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在站牌停靠一会,任由我们在车旁边拼命呼喊摆手都徒劳,公交车就那样盛气凌人地消失在视野里。
我气急败坏地朝车尾喊了一声:“流氓!”,泪水便随即开闸倾泻。
先生把我搂在怀里,一半愧疚一半心疼地安慰我:“我一定会努力,不会再让你这样辛苦地奔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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