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一英里《那时只道是寻常》
那时只道是寻常
初中入学的那一天,我和H姑娘相遇了。说实在的,当时的她在我眼里和普通女生没有区别,皮肤黑黑的,相貌也平平。唯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一头及腰的长发。
我们俩被分在一个班,几十个学生胡乱坐在一个教室里,我恰巧坐在她旁边。老师在讲台上交代学习事宜时,她悄悄地向我递了一张纸:“你有QQ号吗,告诉我吧。” 我摆出一脸吃惊的表情,心里想着:上来第一句话就要QQ号? 但我还是工整地把自己的号码写给了她。
初中的我,长得矮,而且不懂打理自己,一副乱糟糟的样子。见到女生,总是抬不起头,因为害羞,因为自卑。H姑娘和我说话时,我总是不敢瞧她那双又大又清澈的眼睛。H姑娘注意到了,说我这样是不尊重她,但她的眼睛真的有某种魔力让我无法直视。
H姑娘不像我这样害羞寡言,她活泼开朗,大方可爱,还经常参加公益活动,学校大大小小活动都由她主持,可以说小有名气。我和H姑娘学习都算不错,被老师安排坐在一起,但渐渐的我发现她的内心不像外表那样对外界游刃有余,她的内心也是自卑的,敏感的,脆弱的。她会因为我的沉默发脾气,还因为一道数学题解不出来暗自落泪。
不过作为H姑娘的同桌,我也有看不透她的时候。她会歪着脑袋枕在我的手臂上,安静地盯着远处发呆。她贴的那样近让我已经面红耳赤,脑补出无数种可能,但她似乎并不在意这亲昵的动作,依旧说说笑笑。
有一次,坐在她后面的女同学叫她一声,她猛地把头向后扭去,她那头长发马上甩在了我的脸上,她看了哈哈大笑,又甩了几次。我还装作很痛的样子,其实一点也不痛,反而很柔很香。这些亲昵的动作在我眼里都有特殊意义,她却毫不在意。也许是就是人生三大错觉之一——她喜欢我。
因为我成绩好,所以尽管还未入红尘,却在同学面前装出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当时的我确实有些超脱红尘的决心,我坚信学习才是王道,所以到了初三,年级里多出很多情侣时,我完全没有身为单身狗的悲痛。
H姑娘虽然对年级里的八卦消息颇感兴趣,却也从不与男生过分亲近。她早已长得亭亭玉立,大不同往昔了。我的个子也不断地长高,形象也变得整洁。有一次我进教室,清楚听到H姑娘对着一位男同学夸我变帅了,我一阵汗颜,羞涩中带着窃喜。说实在的,H姑娘已经算得上漂亮了,但我无法像她那样直率,像“H同学你真漂亮”这种话我是万万说不出口的。仿佛这类赞美之词由她说出来便没有了特殊含义。
初中毕业了,我和H姑娘考进了同一所高中。可是却不在同一个班级,我在南楼,她在北楼。初中和H姑娘在同一个教室学习生活了三年,高中的我离开了她顿时发现自己失去了什么。有时,我站在窗口向北楼望去,偶尔能看见她的身影,这已经让我很开心了。
高中要求全部学生穿校服上学。三个年级的校服都是清一色的紫色,所以不管是上学还是放学,马路上的人都长一个样。幸好H姑娘总是骑着黄色电动车,我总能在拥挤的马路上一眼认出她。所以每次上下学我骑着车总是左顾右盼,在无数薰衣草里渴望看一眼那朵心头的菊花。但也止步于看一眼,我知道我对她能说出来的只有“真巧”“再见”。不禁感叹当年远离红尘的少年居然也坠入情网。
一次听歌,听到许嵩的《庐州月》中的一句歌词“叹一句当时只道是寻常”,我的身体猛地一震,这句歌词太应景了。当时只道是寻常,从前H姑娘每天都在我身边,我却当她是寻常人。而今见面变少了,我才明白自己的心意。果然有些东西只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上了高中以后H姑娘愈发耀眼,她美丽大方,精明能干,更是拿了全国演讲比赛冠军。学校的元旦表演也由她主持,她早已成了风云人物,耀眼的让我愈发无法直视。我所能做的就是远离她,让我的心湖平静下来。然后努力学习,直到自己有资格站在她身边。
考上大学后,我一直没有勇气问问H 姑娘考去了哪座城市。但我知道自己和她的距离从桌与桌,到楼与楼,再到城市与城市,空间上越来越远,心的距离还一直止步不前。晚上偶尔在床上写几首情诗,回忆回忆初中的时光。时不时地她闯进我的梦乡,醒来后,回想梦境总能美美地笑笑。
如今,我见到黄色的电动车总要多看两眼,街上人的背影都像她,不管和谁说话都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暗恋了,我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多情,暗恋了,我才读懂“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