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
难忘的童年
文//郑俊
每当回忆儿时，内心总是难以平静，泪水湿眶。那时的我，家里特别穷，几乎吃了上顿没下顿，穿衣件件打补丁。母亲患有肺结核。在那个年代，缺医少药。当时治疗这种病最理想的药物是链霉素针剂（经济而且实惠），想买上几支很不容易。托人走后门也就只能买上几支，将就着用上两天就又没有了，只能在医院里干躺着。听父亲说：“有一次，还真幸运。恰好赶上医院从省城进药回来赶，便买了两盒，连续输了几天，效果很好。可是，以后又买不上了。耽误了治疗的最佳时间，母亲的病情又因此加重了。“好人也怕病来磨。”家里早已四壁如洗，还欠了不少外债。那时我们都还小。姐姐刚满七岁，我五岁，弟弟三岁。家里就靠父亲在生产队赶马车挣点工分，而且少得可怜；父亲一直在医院陪伴母亲。因此，一家人的生活如同雪上加霜，更加艰难。有病就怕无药可治。供不上药，好药又买不起，母亲的病情日渐加重，一躺不起。没过几天，母亲便含泪而去！父亲强忍悲痛。他找车把母亲的遗体运回家，东借西凑，好不容易把母亲安葬了！于是，又欠下了不少钱。父亲继续到生产队去赶马车。我们姐弟三人，每天在家里什么也不会干，连煮饭都是问题。我们每天都站在大门口，苦苦地等待父亲回家。父亲早早地起床。他把家里的水缸装满，饭也不吃就去赶马车，上山拉石头。那时候，我们一家人早上几乎不吃早饭，为的是省吃俭用，尽快把借人家的钱还上。俗话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母亲辞世后的第二年，父亲已经日渐消瘦。我们看在眼里，痛在心上。于是，我和姐姐学着收拾家里，学着做饭。即使父亲不在家，我们也能做简单的饭菜将就一下。父亲干活收工回到家里，总算吃上了热气腾腾的饭菜(当时做得不是很好)。父亲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此后，我们姐弟三人开始努力帮助父亲多干些家务，让父亲有更多的休息时间，便于他有精力把工作干得更好些。记得，有一个冬天特别冷。父亲说：“明天我又要到山上去拉石头。村里准备明年开春建个养猪场，需要很多的石头打基础。”晚上。趁着父亲打盹，我们姐弟三人商量：“先躺下。等父亲睡熟了以后，我们偷偷地起来，点上煤油灯。姐姐洗山药，我烧火，弟弟准备水。”山药焖熟后，就开始擦山药鱼儿，擦了满满一盆。休息一会儿，东方刚现鱼肚白。天快亮时，开始上锅蒸。就在这时听到里屋有动静，父亲起来了。饭也熟了。吃过饭。父亲到生产队去赶马车，我和弟弟去念书，姐姐收拾家里。打那以后，只要父亲需要早点出去干活，我们就早早起来把饭做好，最后养成了习惯。每当回忆小时候上学时的情景，感触最深，至今记忆犹新！那时家在村南，而学校在村北，家离学校还挺远的。学校里孩子并不多，就两个老师，两个班。一、二、三年级一个班，四、五年级一个班，实行复式教学。我上三年级的那年冬天，雪多、天寒。为了不影响正常上课，老师让我们轮流值日为班里生火炉子。有一次，我早早起来，天还不亮，星星还稀疏地嵌在天上。我背上书包拿上火柴往学校走。就在快到学校的时候，远远望见学校有灯光。我心里想：可能是老师今天有事提前到校，给学生批改作业，或者是生炉子吧。于是，我就加快脚步来到学校，一看才明白是办公室里亮着灯光。在学校门口看不太清晰，走到院里看好像办公室有个人站在那里。于是我就来到办公室门口推门，推不动，用手一摸上着锁。我跑到窗户前踮起脚尖往里看。不看还好，这一看差点把我吓个半死。只见里面坐着的那人，头发下垂，很长很长，面目看不清楚，满身黑衣服，只看清脸特别白，舌头拉出来有半尺长，嘴角红红的，好像还流着血，是男是女不清楚。吓得我拔腿就跑，一直跑出学校大门口。猛回头看去，早已不见灯光，屋里漆黑一片！打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敢早到学校。好在以后再也没人看见过这种情景。这是我小时候见过的、最诡异的事情。直到现在偶尔想起，还心中发怵、头皮发麻、不寒而栗。每逢秋天放假，学校让每个孩子(二至五年级)在假期间提前准备冬季取暖生火之物（树根树枝、牛、马粪之类），开学时上交两筐或一梱树枝、树根。四年级下学期。正值严冬，天气特冷，滴水成冰，气候反常，几乎天天有风雪。风大雪急，白茫茫一片。房前屋后堆满了积雪。房子都不高。因房子的阻挡，积雪几乎快把整栋房子都要埋没。房后的雪和房子一般高。雪从房顶吹下，落到院里，整个院里积雪差不多有两米厚。人们早上起来，连门都出不去，只能用铁锹挖开一条缝。我在缝隙中走动，不方便而且麻烦。这也是人们冬天最头疼的事。连续的风吹雪舞，每家每户都在忙着打扫积雪。他们用担子挑、小车推，门外积雪如山！北风狂啸，树木猛摇。我们已经习以为常，即使每天都下雪，也照常上学无误；踏、踩着厚厚的积雪，弄得满头大汗。因为天冷、屋大人少，只生一个小的火炉子，学生们冻得小脸通红，手指连笔都握不住，只能不停地使劲搓着双手。只要老师讲课一停，同学们就赶快跺跺脚，班里立刻“踏踏”声一片，尘土飞扬(那时候教室是土地面，就连老师的讲台也是用泥坯垒的)。时光飞逝，转眼已到小学毕业。上初中报到那天，开始分班、分宿舍。我那时住校。分完宿舍便开始忙那一份属于自己的领地------铺床(叫它床，其实就是一排不过火的土坯炕)。我的行李简单，一床破被，一条用莜麦秸做成的草垫子一铺，就算安营扎寨了！每周末步行回家一次。拿上点干粮，不像其他同学拿的烙饼、馒头、花卷、油饼，我拿的是用玉米面炒过的面。晚自习后回到宿舍，用开水往饭盒里一冲，就算晚饭了。早上从来不吃饭，午饭从食堂打点，吃个半饱。没啥吃的，长个慢而且矮，也很自然。饥寒交迫是常有的事。冬天，尤其是数九天，别的同学早已进入梦乡，而我还没有暖和过来，身体蜷曲在破被里。第二天又要早起跑步做操！而饭费就是从家里拿些麦子到学校过秤，然后兑换成饭票。有时饭票不够用，而且接不上，只能挨饿了。别的同学打的是馒头米饭，而我则是玉米面做的窝窝又像饼的饭，难以下咽而且数量特别有限。记得有一次。我没了饭票，又不敢问同学借，饿了整整两天，浑身无力，头脑昏沉，眼冒金星。下课后，我回到宿舍，倒在床上，直到吃晚饭时仍旧躺着。有同学问我：“你怎么不打饭？哪里不舒服？”我有气无力地回答他：“我已饿两天了，想坚持到周末回家，再想办法。”他见我脸色难看，就从箱子里面拿出两张饼，递给我。就是那两张饼，让我坚持到星期六，走走停停地回到家里。父亲得知情况后，他又一次掉下了伤心的眼泪。他说道：“你这哪里是念书？纯粹是受罪。咱家穷，年景又不好，粮食缺乏，家里实在没有办法。儿子，我看要不你就别去念了。你姐已出嫁，弟弟上小学。我既要种地，又要给村民们放羊。这样，既打不上粮，又放不好羊。我看你还是回来吧！”我说：“爸！再苦也只剩下一年的时间。我初中毕业时，如果考不上好学校我就回来，帮你种地、收抬。”就这样，坚持了一年。我没能考上好的学校，一直在家务农，后来还外出打工。直到现在，我都特别感激我的父亲。是他，在那贫困的环境里把我们抚养成人；是他，为我们变得白发苍苍、满脸皱纹。
编审：陈章文
作者：郑俊，网名，浪漫山人。河北康保二号卜乡王立德村人，初中文化，在石家庄市务工，工作之余喜欢读书，偶尔写些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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