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梦乡音‖文/小卜

夜梦乡音

儿时不觉乡音，也就不知乡音的好，多年后游历归来，总觉舌尖上少了几分重量，尤其在深夜和清晨，总觉舌尖有骚动的萌芽，唇间要吐出什么亲密的音节来，觉得那乡音每一次响起都又近又遥远，觉它珍贵，珍贵得不能再珍贵。

我太爱故乡的声音，听见它就想起故乡来，还能有比我的故乡更美好的地方吗？归乡必到街上走走，看道路都坦然地嵌在楼间，房间，就像鱼骨嵌在鱼肉里那样，又紧又舒适，特别有生机，至于房子，则既不太多也不太密集，方方正正，整整齐齐，它们不高，却胜在错落有致，屋顶，屋檐，窗户，窗台，一条条线，长长短短，在这里横一道，在那里延长出去，非但不凌乱，而且带着散漫的美，自由的韵律。
走着走着，就好似在这韵里入梦了，四周的景致愈发恬静，像一个清浅的午觉。

有时又在梦回故乡，画面并不真切，景致散乱着，人影也散乱着，只有一句句乡音还清晰可闻，上扬的调子，轻轻卷起的舌尖，可哪怕梦里，我也知道每一个带着乡音的舌头上都浅浅聚了一点儿水——大概是怀乡的泪。

年复一年，在他乡流浪，日子流水似的轻快，我有时觉得乡音也如流水，潺潺而去，离我愈远了，有时又觉得是它如水中石头，坠着我，不让我太过远去。这般思索，心中聊有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