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文/李梓怡

轮回

–有人问过我：你觉得饱经风霜的老人像什么？

我当时这样回答：像一颗浑浊的玻璃珠。

后来我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说得没错。

人生其实是一次次轮回。

而在这场漫长的轮回里，谁都不重要。

我时常觉得自己身处于梦中。整个世界在一瞬间变得昏暗，我努力想清醒，但是醒不过来。不过幸好我没有因此出事。

一般有这种感觉的时候，我正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人们或一个，或一群地与我擦肩而过。他们有的闲庭信步谈笑风生，有的眉头紧锁行色匆匆，有的浑浑噩噩不知所归。我不受自己控制地观察他们。我观察他们的一言一行，观察他们的神态举止。我会逐渐地感到头疼。但我从来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只是因为厌倦。

有谁可以保证，我们现在所经历的，不是某天下午趴在桌上睡着之后，所做的黄梁一梦。倘若某一天，我们在这场梦里死去。闭上眼的一瞬，我们在另一个世界里醒来。

然后忘记这个世界里发生的所有事情。

梦也许仅仅是因为比现实荒诞，就被人理所当然地忘记。

忘记本身从来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在一无所知中忘记了曾经珍视的一切。

我们糊涂着醒来，糊涂着死去。我们一点一点认清这个所谓的世界，最终也将一点一点遗忘它。

人生是一次次的轮回，我们处于轮回里。

饱经风霜的老人熬到了轮回的末尾，他们是一颗颗浑浊的玻璃珠。它本该澄澈透明，一如新生的婴儿。

岁月积淀着过往，人们称之为回忆。

我见过不少迟暮老人，他们大多都安于轮椅之上。晚辈推着他们路过我身边，我听见轮椅碾过地面的声音。轮椅碾过地面，发出细碎的声响，绵长犹如时间流过的轻叹。

连光都追不上的时间啊。

我们注定无法与时间抗衡，但好在我们还可以挣扎。

以至于人们认为活着的真谛，是不留遗憾。

我们可以做到的最伟大的事就是不留遗憾。

可还是有很多人想重活一次。他们也许觉得自己的生活不尽如人意，也许只是不如自己的意。很多人都羡慕不来的生活，他们弃如敝履。

可惜世人无法责备他们身在福中不知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