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巴山水月之十六·返乡探望老厂长
我的巴山岁月
返乡探望老场长
作者钟正国
几年前就已听说,我们林场的代理场长谢孝俊、指导员吴明成、公社党委分管林场工作的朱崇发副书记已经去世,目前健在的尚有张大安队长和刘必全场长,俩人也都到了80多岁高龄。探望这俩位老人是我们此行的目的之一。
27日早晨,夜雨初歇,天朗气清,昨日的劳顿一扫而光,精神为之一振。刘必全住在五大队,离土兴乡场约3公里路,我们决定步行前往。
太阳刚刚出来,晨雾还没有散尽,远处的山峦若隐若现。我们沿着新修的水泥公路前行,不时驻足观景拍照,惊奇地发现,这里的山是这样的青,树是这般的绿,风光是如此的美。远远的一处熟悉的山梁进入了视线,大家都惊呼:“快看,那里是牛项颈”。这座山梁是五大队六大队的分界线,因酷似牛的脖子而得名。这里是交通要道,到周边几个乡场和村社必经此地。我们曾无数次地路经这里,在山梁上歇脚。今天重返故地,感到格外亲切。走到牛项颈大家不觉放慢了脚步,踟蹰徘徊,细细地品味这里的一草一木,尽情地呼吸这里的新鲜空气。
太阳高挂,蓝天一碧如洗,放眼望去,满目苍翠。穿过一片片稻田,走过一处处竹林和房舍,我们来到了刘必全的家。严格说来,这里是他孙子国娃子的家,机耕道旁一座崭新的砖瓦房,底楼门面开着一家小超市,刘必全和孙子一家一起生活。国娃子夫妇正好在家,热情地邀我们入座。此时,刘必全在竹林下面的老房子歇息,早有曾孙辈的小孩前去报信。不一会儿,刘必全急急地赶了上来。身材还是那般瘦小,外形还是那样精干,但步履却不再矫健,上坡时明显有些踉跄。我们急忙起身,几双手握在了一起。大家坐定,又是一阵寒喧,各自诉说别后景况。徐谅代表大家说:“刘场长,我们是特意来看望你的,你是我们的老领导,大家都很想念你。”
我记得,刘场长是1965年4月来林场,接替谢孝俊的工作。他来后,一面带领知青大干苦干发展生产,一面加强组织领导,正式成立了林场管理委员会。与此同时,着手组建二队,为安置第二批知青做准备。5月30日,刘场长亲自去平昌接回了22名新知青,林场的队伍一下子扩大了一倍。
新知青中有好多名高中毕业生,这使得林场的年龄结构和文化素质发生重大变化。很快,徐谅、席慧英、杨坤铭、沈孝思、王培陵、彭君和等人成为知青中的骨干份子,各项工作开始步入正轨。林场制定了年度生产计划和远景发展规划,充实了场管委员会,成立了共青团支部,初步建立健全了一批规章制度。全场生产热情高涨,农、林、牧、副各业逐步发展兴旺,屡屡获得丰收。政治空气浓厚,文化生活活跃,自编自演文艺节目参加会演,获得全县、全地区大奖,到各大队巡回演出,受到热烈欢迎。一时间,林场声名远播,被评为全县的标兵单位,区里还组织召开了现场经验交流会。
那时我被选为林场管理委员会委员,并兼任会计。刘场长和张队长还专门请六大队的张成珠、冯济民会计来教我的业务,送我去区里参加大队会计培训班。我还出席过全公社的贫下中农代表大会和五好社员代表大会;出席了全县的知青先代会和科学实验先代会。值得一提的是,刘必全、张大安当时虽然在林场任职,但却仍然是农民的身份,没有额外的报酬,和我们一样挣工分吃饭。
中午,刘场长的孙媳妇弄了一桌丰盛的饭菜招待我们,夫妇俩反倒来感谢我们,一再说,“几十年了,难为你们还记得这位老人,费这么大的事来看望他。”席间,我们也了解到这对年轻人的情况。孙媳妇是重庆荣昌人,俩人在广东打工时认识后结婚,现已有两个小孩。俩人回乡修了新房,开了超市。现在,女人在家守着门面,带孩子和照料老人。男人平时用摩托车载客,每月有近2000元的净收入。曾干过装修,又在大型服装企业做过,有力气,见个世面,在家乡发展充满自信。
临走时我们挨个与刘场长握别,久久不肯松手。老人患白内障的眼睛,目光混浊,泪花闪动,我们的心里也很难过。此时,再说什么话都显得多余,只是默默的祝愿,好人一生平安,老人健康长寿。
作客富人家
我们几位知青回来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小小的乡场。一大早,张文凯就把我们截住,脚跟脚地粘上,要我们去他的家。不由分说地把徐谅、王辉的行李提走,我们在小食店吃早餐,他还争着来付帐。真是盛情难却,我们商议,上午去五大队看望刘场长后就返回,也将就第二天好赶场。
张文凯,七大队二队村民。在人民公社时代他是队上的记工员。徐谅、王辉落户在此八年之久,两家交往过从甚密,友情深厚。下午时分,张家等得急了,派两个孙子骑两辆摩托车来半道上接我们,因我们走另一条路去了林场,没有碰上,两人空车返回。我们为寻访林场旧址,在荒山野地里跋涉了四个多小时。傍晚,精疲力尽地回到街上,张家把我们当成贵客一样迎进了家门。
在宽敞的客厅里,张文凯夫妇陪着我们说话。张家儿子--这个家的当家人张希波忙着给我们敬烟、端水、削水果,一口一个“叔”的叫着,热情而又周到,女主人在厨房忙碌,三个孙子悄无声息地在房间里走动,望着我们腼腆地微笑。
这是一个富足安康而幸福的家庭。毫无疑问,张家已进入了土兴乡的富人行列。
早些年,张希波就开始干运输,从开手扶拖拉机,跑短途,小打小闹起家,逐渐发展壮大,现在已拥有东风大卡车。得益于这几年日益加快的城乡大建设热潮,他几乎包揽了土兴乡的基建钢材、水泥、砖石的运输和经营,成为当地名副其实的运输专业大户。
平时,他每月要往返达州十几趟,一趟要花八九个小时,其辛苦程度可想而知。现有在街上的住房是前几年买下的,花了25万元,上下三层楼,300多平方米。底楼作为门面,堆放少量建材和化肥、农药,日常的小宗买卖由老人经管。一年辛苦下来,有六位数以上的纯收入。
希波拿起手机,安排去饭店吃火锅。我们像告饶一样反复说明,下午走得太累,流了很多汗水,希望能吃一餐稀饭。见我们态度坚决,他才勉强同意。坐上饭桌,稀饭倒是有了,但却做了十几道菜。席间,又是劝酒、又是劝菜,热情得使人受不住。晚上,主人安排我们洗漱、睡觉。他们家里,电热水器、抽水马桶、电脑网络,一应俱全,与城里无异。
第二天,希波放下手中的活路,陪着我们赶场。一会儿买水,一会儿散烟,弄得我们好不自在。我们说,“你这样客气,是把我们当成了外人,耽误了你的事,我们心里很不安”,反复说了多次,他才离去。希波得知我们要返回的消息,电话中百般挽留。30日早上,他开着他的东风大卡车去达州拉货,说顺道送我们。在达巴公路口,徐谅、王辉换乘客车去南江县走亲戚,我和王树仁坐他的车径直去达州。
这次巴山之行,不仅会见了老朋友,还结识了希、国娃子这样的年轻人,看到他们已接过父辈的担子,走上了勤劳致富的康庄大道,真让人无比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