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宅幽记

        晨曦微茫，客惊梦而心悸，遂凝目环顾室内，寂寂如初，宴然也。方释怀，意少舒，遂小憩须臾。既而身起，盥洗毕，则动四躯，活经络，行血脉，神态缱绻。是时也，腹中空虚，饥肠辘辘，乃欲寻酒肆就食，沿衢路疾走，商贾林立，熙来攘往，比肩接踵，蔚为大观。此乃社稷勃兴之象，亦庶黎黔首之盼。

至酒肆，趋柜台，言侍者，意属汤羹，侍者盛以盘碟，客取之，欲返。忽一食客遽行而至，错意失态，跌撞客怀，霎时，汤羹飘洒无序，尽沾衣裳。客悚然如雨中行者，形状猥琐，甚狼狈。食客举止茫然焉，知过而致歉者三，客方欲与之论辩，斥其动静失措，仪态俱无，念诚无邪念，晓是非，抚慰一番，乃离去。斯时，客斟酌片刻，愚念蕴于胸，旁若无人耳，而衣秽如初，状似滑稽之徒。行至路上，或惊异，或疑惑，或讽刺，或嘲笑，或怜悯，情态波诡云谲。由此观之，世贪、嗔、痴、慢、疑者众，而悟道守拙者寡也。

        噫吁嚱，民皆食五谷而成，衣缯麻为裳，然则秉性修为不一，志趣亦有所殊，此之谓外物同，心智异，岂区区衣着不洁所致耶？实则见微知著、以小见大而已。客致仕数月，啼笑皆非之囧事，宛若繁星，不胜枚举。或曰诸事在心，一切皆善，或曰疯狂痴颠，愚顽无救。客安之若素，泯然视之，叩问心扉，则驰骋于怀。虽世事晦暝，仕途多舛，亦自若也。忆往昔，秦皇汉武遗世独立，赫然也，唐宗宋祖才绝千古，何其壮哉！然则百代遗迹，终为土灰，怆然也。呜呼！人事兴替天之所系，万物盛衰道使之然也，惟愿时人咨嘉休懿，察纳雅言，普世悦民，以逞恢弘之志，勿心揣邪佞，蒙蔽异端，浑噩终日而至迟暮也。

        初春，北地风骤，乍暖还寒，天地阴翳，笼罩四野，此乃时序交替之象，大抵自然之理也。嗟夫！社稷之道，自然之理，岂因意念而张弛？非哉，道、理之属固天成，时人蒙昧未明，执念于己，盲从幽幽谬论，逆天道违事理而行，则祸近于身，远涉子孙。然谋全局者行有端，悟天道，明事理，告诸天下，而华夏昭然复兴之势，万物和谐共生之貌，皆欣然有序也。客心甚慰，兴怀于山，濯清泉以自况，揖绝壑以沐风，而况乎耳目之娱。

        时而立之年，是以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