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柏林 | 桥下
桥 下
张柏林
冬天的郑州，北环立交桥下的穿堂风很硬，特别是马路上静下来的时候，硬得能听到风摇晃着树枝捶打桥墩的声音：啪嗒、啪嗒、啪嗒……
他和一个工友打通铺，粗糙的大脚触到对方的下巴，厚浊的气味和结实的硬度让对方感到踏实，仅有的不足就是从被子探出的额头被风吹得有点凉有点发紧。
傍晚时分有一位长发男艺人领着一群扛摄像机的人来到桥下，为露宿桥下的他们每人发了一件棉大衣，绿色的大衣。那个艺人他经常在电视上见到，好像是歌星吧，他还会唱几句这位歌星的成名曲，“昨日像那东流水，不如温柔同眠……”那人对着他们和镜头讲话，他听不大清楚对方说得什么，反正有点张扬带点表演的意味。
他和工友们喜欢这样实惠的表演。
现在，他和工友的身上有两层被子，他枕着那件新大衣，他害怕第二天醒来时那件新大衣会丢掉。他感觉身上盖的很沉，沉就感觉很暖和，虽然没有感觉到温柔，但是他依然很感激那位歌星。
他们村子这一帮人刚一耩完麦子就从村庄出来了。他们不会木工、不会贴瓷片、不懂水电，他们只有剩余的力气，所以他们七八个人每人扛了一张大锨来到这座都市城郊结合部的立交桥下。装车、卸车、搬运，这些力气活还是难不倒他们的。他们早就知道了力气也可以换钱，换来妞妞的新衣服，换来小子的鞭炮，那些用玉米、蔬菜、大肉聚集的能量不能白白地在闲扯中耗掉。
他们已经好几天没接到活了。在这个繁华、巨大的几乎可以统称为建筑工地的城市，没有简单的出卖力气的活干，是不可想象的，问题出在马路对面的那一帮人。
一般的情况是，派活儿老板的车停到谁的跟前开口发问，或者说离哪一伙人最近，谁就有接洽的优先权，除非老板经过一番交涉掂量之后，对你的活儿不满意或者价钱谈不拢挪了脚步，别的人才可以掺乎进来。这是不成文的习惯。整个冬季，桥下的五六帮人就是这么过来的，倒也相安无事。
现在，惯例显然被打破了，马路对面那一帮人越来越强势，那些人经常越界过来拉走应该属于别人的活儿。他们人多，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可是如果任由这种情况发展下去，那么这个年，他和他的伙计就无法过得舒坦。
他还没有从歌星的唱词里回旋出来，一辆轿车裹挟着沙尘和枯叶‘哧’地一声停在他的地铺之侧，随后一声骂：操，人哪？这是最美妙的声音和最令人愉悦的沙尘。他顾不得披上大衣，一咕噜就爬了起来，满脸堆笑。马路对面那一帮人也陆陆续续围了上来，连拉带扯把轿车上的老板簇拥到了对面。
他一下子暴躁起来，任谁也拉不住，他没有办法再忍受下去，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欺人太甚！一个人的声音在嘈杂的人群中是那么弱小，何况呛着呜呜呼号的北风，根本无法让那些人注意到他的愤怒，他忽然觉得只有手中的大锨才能发出他的怒吼，那些人才能听到他的不满。好吧，那就让手中的大锨发言吧。他的大锨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圆，劈过风声最终落在那帮人群中最嚣张的那个人肩头上。嘈杂的人群忽然静默了，然后是一阵骚动。
他出来不是为了来械斗的，大锨是他挣钱的工具，现在成了凶器，大锨和他一起被请进了警车。
上车前，工友为他披上了那件新大衣。他执意脱了下来塞给工友：歌星送的，你们谁也不许沾身。大睡几天的事，出来不耽误跟你们一起回家过年，记住包好了，到时候我还要给老婆捎回去。
警车绝尘而去，对面那帮人骂骂咧咧地声音也渐次小了下来。两个工友扔掉烟屁股，把那件绿大衣裹在他的那床已经黑得看不出花儿的被子里，用尼龙草缠了个五纵六横。
作者简介
张柏林，基层公务员，爱好文学，在《小小说选刊》《燕赵文学》《山东文学》《人民公安报》《百花园》等杂志发表作品数十篇，现为《文学百花苑·微刊精选》作家联盟常务理事。
参赛或杂志征文必加微信：shuai_pengju
第三届“百花苑杯”全国文学大奖赛征文启事
为发现文学新人，扶持文坛新秀，《文学百花苑》杂志社、河南省青少年作家协会、华夏文学网联合河南科技报、焦作市作家协会、修武县委宣传部共同举行第三届“百花苑杯”全国文学大奖赛征文活动，此次大赛由微信平台《文学百花园》独家首发；参赛内容要积极向上，主题不限，题目自拟，即日起正式启动。
主办：《文学百花苑》杂志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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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夏文学网
协办：河南科技报·科教周刊
焦作市作家协会
修武县委宣传部
1.作品要求：每篇作品字数2000字内，每首诗在40行内，作品要求原创，且未在其他微信公众号发表过，可多篇文章参赛（只取最高奖）。
2.来稿需注明【参赛】字样 +作者简介+作者生活照，否则，视为普通投稿。
3.参赛唯一邮箱：1403384853@qq.com
4.本次大赛以点数取胜，打赏资金不返还（1元折合2个点击量）一个有效评论折合3、个点击量（有效评论一个ID只选一次)。
5.本大赛设大奖一名，奖金：2000元（现金）；二等奖二名，每人奖金1000元；三等奖三名，每人奖金500元；优秀奖二十名，奖金50元。
6.收稿时间：即日起到2019年3月10日止，获奖信息在最后一贴推出后的第10日公布 。
7.一、二、三等奖作品入选《文学百花苑》杂志，500点（折合）以上优秀作品皆有入选《文学百花苑》杂志资格，具体视个人意愿而定。
8.2019年4月上旬在河南焦作云台山风景名胜区举行颁奖典礼，届时将邀请文学界名流参与颁奖活动与互动。
2018年9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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