频繁更换会计师事务所，连续公告多项会计差错，五年时间里只是赚了一堆应收账款

美大丽阿宋：马老师，能否请您点评一下赛特斯（新三板832800）的财报?

马靖昊：您好，现就您的问题答复如下：

一、频繁更换会计师事务所，连续公告多项会计差错，财务数据真实性存疑

1、年报未按规定时限披露，拉响警报信号。

按照规定，上市公司2019年度报告本应在2020年4月30日前披露，但该公司多次发布延期披露公告，期间，还更换会计师事务所，直到2020年8月10日才正式发布2019年度报告，披露时间远超规定期限，而且，至今该公司也尚未发布2020年度第三季度报告。种种不寻常迹象，实际上拉响了该公司财务报表数据真实性的警报信号。

2、频繁更换会计师事务所，财务数据真实性存疑。

该公司2015年上市之初聘请华普天健会计师事务所担任审计机构，2016年3月，董事会提议由华普天健会计师事务所继续担任2015年度报告的审计机构，但竟然被股东大会否决了。2016年4月，董事会又提议改聘江苏苏亚金诚会计师事务所并获得股东大会通过。但2019年2月，该公司舍弃苏亚金诚，改聘安永华明会计师事务所担任审计机构，2020年7月又与安永华明解约，改聘苏亚金诚会计师事务所。5年之内，3次更换会计师事务所。频繁更换会计师事务所是一个极其不祥的信号，很可能说明该公司的财务数据存在较大问题，财务报表的真实性大打折扣。

3、多项会计差错涉嫌虚增收入和利润、虚减成本费用。

2019年4月，该公司公告了2018年年报审计期间发现的涉及股份支付、收入调整等7个事项的会计差错。2020年11月，该公司又公告了2017年至2020年上半年共计4个会计期间的涉及应付职工薪酬列报错误等5个事项的会计差错。

从公告的会计差错看，多个差错事项涉嫌虚增收入、虚减成本费用，其中包括：股份支付未按规定计入成本和费用、将应收账款减值准备计入研发费用、可供出售金融资产等未及时计提减值准备、未足额计提职工薪酬及福利费用、本应该按净额法确认收入的代理销售业务却采用总额法计算、维保服务本应在约定服务期限以直线法确认收入却在维保期末一次性确认收入、营业成本分摊计算错误、应该费用化的研发支出却予以资本化等等。

会计差错和财务造假，差别只在是管理层的有意操纵还是会计人员的无心之失，在形式上确实很难区分，但又象皇帝的新衣，大家心知肚明。不少上市公司拿“会计差错”当挡箭牌，实际上却行财务造假之实。当年，康美药业把货币资金凭空消失归罪于会计人员的“差错”，后来被证监会认定为财务造假。

虽然，上述事项已经得到了更正，但是该公司如此密集的差错更正，加之前述频繁更换会计师事务所等多个不祥信号，我们需要对该公司的财务数据真实性保持高度警惕。

二、关于会计师事务所指出的两个较大问题

2020年7月7日，前任审计机构安永华明会计师事务所出具了《关于赛特斯信息科技股份有限公司2019年年度报告审计工作进度的专项说明》，该说明中提到，在审计过程中存在货币资金审计未能获取充分有效证据，以及有限合伙企业股权安排的商业合理性无法判断两个较大问题。下面，我们逐项进行分析。

1、关于货币资金。

货币资金的造假难度是很高的，但近年来，也出现了康美药业等上市公司虚增货币资金的恶劣财务造假行为。外部投资者可以通过计算资金的收益率（利息收入/货币资金平均余额），并与七天通知存款利率进行比较来判断货币资金的真实性。

2020年一季度末和二季度末，该公司货币资金余额分别为9.04亿元、7.98亿元，期间对应利息收入分别为261.81万元、431.53万元，计算出货币资金年化收益率分别为1.21%、1.06%，与七天通知存款利率相当，暂未发现货币资金虚假的明显证据。

但是该公司存在明显的存贷双高现象，2020年中报显示货币资金余额7.98亿元，而短期借款也高达5.36亿元。在收到定向增发股份资金2.54亿元（体现在2019年报中的其他流动负债2.54亿元）之前，存贷双高现象表现的更为明显，如2019年三季度末，该公司货币资金余额5.59亿元，短期借款5.68亿元，账面货币资金基本与借款金额相当。

我们要对这种存贷双高现象保持警惕，退一步讲，即使该公司没有进行货币资金的造假，也至少说明该公司的现金流存在严重问题。经统计，2015年至2019年，该公司5年期间经营活动现金流净额总计1.09亿元，但是投资活动现金流净额总计-4.52亿元，一方面是现金获取能力极低，另一方面，又大笔对外投资，导致该公司自身造血能力严重不足，现金流全靠对外借款维系。

2、关于投资入伙有限合伙企业。

该公司在2019年出资9470万元投资入伙两个有限合伙企业，其中投资南京高达吾际创业投资中心（有限合伙）2970万元，持股比例99%，公司表示投资目的是为了探索新的业务增长点。投资入伙诸暨上德通讯产业股权投资合伙企业（有限合伙）6500万元，持股比例18.25%，但并未披露投资目的。

安永华明会计师事务所在说明中表示“管理层尚未提供充分证据说明该有限合伙企业股权安排的商业合理性，因此，我们尚无法对贵公司是否对该有限合伙企业具有控制权作出判断”。从该表述看，安永华明指的应该是赛特思投资入伙的南京高达吾际创业投资中心有限合伙企业。

根据公开信息，赛特思新投资入伙的南京高达吾际创业投资中心有限合伙企业的管理方法人代表卜炜，就是赛特斯的间接股东。根据历史经验，这种可能存在问题的对外投资，可能会被管理层用于进行资金的腾挪，或者进行未披露的关联交易，投资者需要密切关注该有限合伙企业后续进展情况。

三、五年时间里只是赚了一堆应收账款，且应收账款有恶化趋势

1、净现比极低，利润含金量极差。

2015年至2019年，该公司实现净利润共计6.95亿元，但实现经营活动现金流量净额共计仅1.09亿元，总净现比仅为0.16，说明该公司5年时间里，每赚取1元利润实际只收到了0.16元现金，利润含金量极差。

2、五年的时间里只赚了一堆应收账款。

2015年至2019年的五年时间里，该公司实际只赚取了1.09亿元的现金，那么其他的5.86亿元利润去哪里了呢？

我们用2019年的资产负债表减去2015年的资产负债表，得出两个年度的资产负债表项目差额，从该差额中可以分析两个年度之间资产负债项目增减变化情况。赛特斯2019年与2015年的资产负债表差额较大的项目如下表：

我们可以发现，2015年至2019年的时间里，该公司总资产增加了14.53亿元，其中货币资金增加了4.84亿元，应收账款及应收票据增加了4.94亿元；负债和股东权益合计增加了14.53亿元，其中短期借款增加了5.07亿元，未分配利润增加了4.77亿元。

从该表中，我们大概可以判断出该公司货币资金的增加主要来自于短期借款，而所赚取的未分配利润（该公司上市后一次分红都没有）基本都凝结在应收账款和应收票据中。从这个角度分析看，赛特斯五年里只是赚了一堆应收账款。2020年上半年末，该公司应收账款7.49亿元，占总资产比例为31.96%，占比过高。

3、应收账款增速持续高于收入增速。

经统计，该公司应收账款增速和收入增速情况如下表。从该表可以发现 ，2018年之后该公司应收账款增速均显著高于营业收入增速。2020年上半年，收入同比增速下降30.2%，但是应收账款增速却同比增加13.28%，令人费解。

这一方面说明该公司可能通过加大赊销的方法来拓展市场，提高市场占有率，但也很有可能是该公司通过应收账款进行虚增收入。结合该公司应收账款占总资产比例过高，利润含金量极差等特征，尤其要小心后者。

4、应收账款周转天数漫长，相对于下游客户处弱势地位。

2020年上半年，该公司应收账款周转天数为536天，也就是说，该公司的应收账款平均收回天数要将近1年半的时间，下游客户的付款周期非常漫长，说明该公司相对于下游客户处于产业链弱势地位。

赛特斯在年报中表示，该公司主要客户以电信运营商、广电系统及政府机构为主，客户付款流程繁杂且在付款环节较为强势。该公司在产业链的弱势地位，是导致其应收账款周转效率低下，进而导致其利润含金量极低的主要原因。这种情况是由其产品特性决定的，短时间内或许无法改变。

5、坏账准备计提情况。

2017年至2019年，该公司按信用风险特征组合计提坏账准备比例分别为8.25%、8.62%、10.99%，2019年坏账准备计提比例略有提高，主要是该公司在2019年变更了坏账准备的计提方法，总体上对坏账的计提比例变得更高。

坏账准备计提比例变高，可以从两个角度辩证看待，一方面我们可以说该公司管理层会计政策更加保守，对财务数据处理更加谨慎；另一方面，我们也要小心管理层利用加大坏账准备计提的手段，对此前虚增的收入进行“毁尸灭迹”。

6、应收账款回收有恶化趋势。

经统计，该公司应收账款迁徙率如下表。应收账款迁徙率指的指当年未收回的应收账款迁徙到下一年度的比例，该比例越高，说明当年应收账款的回收率越低。

2017年以来，该公司1年以内应收账款迁徙率逐年升高，2020年上半年，1年以内的应收账款有24%未收回，未收回比例越来越大。从1年至2年的应收账款情况看，2019年度有44%的比例未收回，达到近年来的最高值，2020年也有24%未收回。总的来看，该公司应收账款有恶化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