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古度

林古度(1580―1666)明末清初著名诗人。字茂之,号那子,别号乳山道士,福建福清人。诗文名重一时,但不求仕进,游学金陵,与曹学佺、王士桢友好。明亡,以遗民自居,时人称为“东南硕魁”。晚年穷困,双目失明,享寿八十七而卒。

两华山歌为祝无殊赋

无殊山人家浴水,口中语语山水事。十洲五岳俱不论,金华玉华相拱峙。问予年少游区寰,可能踪跡来其间。世人世事有偏好,何独埋没乎名山。我闻斯言愿君语,知君无乃两华主。掉头鼓掌气欲奔,宛若峰峦目前举。峰峦缥缈天下奇,相去百里双参差。倒影迷空射海窟,浮光散彩侵瑶池。既控八维横地轴,穷搜愁杀飞廉足。云霞辉映如锦障,日月照耀为金玉。寒泉响瀑鸣轰雷,虹梁高跨金银台。晨昏变幻不可测,广乐飒沓仙人来。仙人来兮鬼神肃,驱苍龙兮走白鹿。採灵芝而吸扶桑,拾瑶草而吞析木。君爱两华良不虚,宜有洞宅幽人居。萦林络石大鬱勃,千崖万壑何盘纡。闻君脱尘避凡俗,诛茅此地结山屋。屋中满架古诗书,床头满甕春醽醁。一读万卷腹不遗,一饮百斗无醒时。人生事业能乃尔,何必定与仙人期。回头睥睨向白日,欲系无绳下头泣。茫茫大海争东流,曾似两华长并立。无殊向余忽长楫,谓余感慨非所及。由来同是山水质,君归乐兮已可即。嘱君遥报古山灵,两华吾欲分其一。

芋原驿夜泊同非熊振狂能始分得深字

驿亭多厌泊,此际似幽寻。远缆沿崖势,孤篷历树阴。星分知夜静,沙没觉潮深。纵是方舟客,终悬岐路心。

未发

今宵仍未发,默默抱羁情。野烧沿山起,春江对岸明。非关风信逆,聊为日期更,倘役还家梦,遥知到石城。

寒食芋江发舟同吴非熊曹汝载能始分得寒字

江上春晴春未阑,天涯今日食方寒。仍催节序愁边度,空使莺花客里看。山碧欲随帆带尽,烟光惟有烧吹残。孤身处处皆如寄,千里风波任渺漫。

茶洋驿沸雪桥

乳山深处是茶洋,古驿斜临度石梁。日去渐消亭竹影,泉来微带涧花香。寒流沸白皆成雪,新叶凝丹不为霜。独有啼莺似留客,恐教行迈失春光。

同田山馆闻莺戏题壁

春深黄鸟语关关,日暮频迁碧树间。独爱数声清韵切,似催人上武夷山。

游武夷万年宫

葱鬱龙宫入望深,万年奇胜足登临。寒溪九曲环山响,古树千章覆殿阴。玉女生愁峰月冷,大王含气石云沉。武夷姓字应长在,汉代仙灵不可寻。

泛九曲

上溪如升階,下溪若投杼。九典尽奇峰,但言看玉女。

金鸡洞

洞口吞鸡碧,阴阴少日晖。金鸡不闻唱,水鸟自群飞。

入白门

白门迢递夕阳闲,千里闽天一日还。依旧客情无别事,逢人都问武夷山。

注:见徐世昌《晚晴簃诗汇》卷十六。

洪仲韦水阁

忽是经年别,今来草阁居。游情终未惬,情况只如初。无暑知临水,多闲好论书。正邻桃叶渡,花月近何如。

芳草

春风催百卉,草色遍相侵。到处没马足,有时惊客心。远连空汉上,寒漾碧波浔。独有明妃冢,青青恨至今。

注:见徐世昌《晚晴簃诗汇》卷十六。

遗扇诗

动摇徒见物华空,昔日曾怀翠袖中.纨扇未须悲夜月,弃捐今不为秋风。

移居

卜筑在城市,幽僻如山村。既迩钟阜麓,言傍华林园。日地今始迁,与迹古尚存。丛木覆幽径,清池映衡门。时有素心人,为予来高轩。岂必事丘壑,乃能去尘喧。

题胡可复淮上居

青溪水上青山浮,青溪阁外连青楼。主人爱此溪上住,开阁正对青山头。山色朝青暮还紫,我来时泛青溪水两岸花风夹棹香,青楼画阁歌声起楼台落影流转空,我家数里溪之东。相寻不似山阴夜,来往人行明镜中。

过孔雀庵访辉上人

早岁闻初地,凌朝试远寻。依然一茅宇,宛在千竹林。芳草定时积,清池雨后深。对君论古迹,寂寞起幽心。

注:见徐世昌《晚晴簃诗汇》卷十六。

同曹能始廷尉吴德符非熊过云居卜寓智公房

越城萃奇胜,吴山表幽独。烟井一以分,云居即空谷。

岩岫列青翠,湖水荡林木。孤梅映禅关,早花吐寒玉。

我偕素心人,眺听意颇足。远客讬闲情,高僧问往躅。

玄云净遥天,夕照下西麓。非唯归可忘,幸此居已卜。

吴皋倩招泛秦淮拈韵同体

淮水乍满舟初乘,钟山压波翠欲凝。罗衣度风香冉冉,雕阑倒影花层层。昔时歌舞今更续,何人览古愁能胜。溪桥凉起日阴薄,几处烟沙渔夜灯。

六朝怀古六首(有引)

友人汪仲嘉为金陵怀古诗,自吴至陈,体限七言,代分一首,予郡徐兴公谢在杭诸子乃属和之。

将移寓和伯敬留别画壁

真山游后游可续,壁上画山空过目。偶然弄墨殊可怜,僦居其奈他人屋。他人屋子阅多人,谁谓此山为不真。君独题诗出奇句,诗中别自生烟树夜秋雨无数声,明朝未必移居去。君诗题罢卧亦歌,与君身似栖岩阿。长安满地尘万斛,半壁幽情深若何。

碧云寺同张金铭钟伯敬联句伯敬得起予得末

到门林亦暝,小憩待微晴。月上山童报,风归野鸟惊。远峰如的历,空翠未分明。岚作移时雨,泉非一处声。虚堂初散坐,複磴屡循行。石瘦怜秋重,花间觉露轻。好怀宜数子,幽事易三更。人外知何似,寥寥但此情。

秋雨

悠悠玉漏迟,听雨不知时桐叶滴逾响,蛩音湿更悲空山沐朝翠,秋草谢春滋.若使幽闺听,应将较泪垂

永兴寺曹能始民部招同方驾部彭民部汪仲嘉胡彭举腾太常

门径隐杉枫,山深寺復空。游从今日始,兴得几人同秋色远林际,夕阳余磬中。长干引归路,遥见塔灯红。

韩求仲自苕川过白门纳姬

青蛾翠黛映房栊,帘外秋山写未工。知尔今宵白门客,已无乡梦到防风风流年少自相宜,骏骨蛾眉两并奇。酒出乌程堪醉客,一时齐咏小星诗。

送陈荆生还泉州予之九江

言别非一朝,颇历时与岁。岁寒始成别,从前苦留滞。凛凛江上风。吹人冷衣袂。温陵子归家,浔阳我客计。归情胜客情,临岐一挥涕。

落花

一散芳丛去不还,夕阳春水意俱闲。重寻香韵知何处,半在青苔碧草间。

山夜闻鸦同伯敬友夏诸子分得辛字限即成

山气初寒夜未晨,寒鸦忽復动村邻。惊栖自不离高树,聚散能无似远人。定触凄风归历落,渐防深雪出艰辛。物情常关闲思乱,扰悲嘀何所因。

将过友夏南湖和别伯敬伯敬当还朝予归白下

岂是游残客思迁,他方同好并堪怜。深交自不论疏密,夙诺应须践后先。山馆暂辞林际路,湖乡初放雪中船。亦知此度非遥别,愁我还吴尔向燕。

送孟和同伯敬之京予将返金陵

不少乡园事,看君说屡非。壮心宜独往,失意自无归。遣使八行信,依人一布衣。相知何所赠,天外寸心微。

喜林熙工陈伯孺胡一阳自闽中至见访

旧游离索已难陈,天外谁能问隐沦。乡国忽来千里客,欢情俱是十年人。白门柳色当明月,灵谷梅花及早春。好与追随但真率,暂忘寥落病兼贫

陪熙工诸子游永庆寺

寺在山中山在城,家邻径接易幽清乘时偶伴朋从去,得趣都寻林水行

一塔自闲斜照澹,百花将发早春晴。常来应语初游者,几处消沉六代情。

浔阳别汝载还闽兼柬旧游

扁舟客思共闲余,分手那堪即到初。明月中秋九江水,愁人无暇作乡书。

九江重见曹能始逢吴明远郭卫邦值中秋开宴同赋短歌分遇多二韵

碧天不云復不雾,百岁中秋最难遇.月明常是照离人,今夕离人月中聚。人情节物易蹉跎,密好清樽促妙歌。欢娱莫动天涯思,几度天涯此会多。

惠水羅岕与能始分韵同作

淼淼报归帆,方物致双美。罗芥早春茶,惠山秋泉水。铛罏欲相媚,韵事初云理。烟月生夜凉,园林合幽旨。俄令九江客,似返三吴里。

霜降日待明远寄内

远道非人意,经年抱此心。从来好容色,无以敌光阴。秋尽违书信,霜初念枕衾。常惊窦家锦,莫虑茂陵琴。菊节将为度,人期亦已临。定知闺里思,应共施中深。

喜钟伯敬奉使过白下觅其少弟居易归楚时新有孕妇同载赋此

来自当残腊,传应向暮秋。累逢皆等别,今往欲加留。雨气添潮冷,宵情泊岸幽。朋欢仍白下,王事已青州。熊梦征应喜,峨嵋妒可愁。苦吟专五字,爱弟待方舟。月好吴江面,春将楚水头。预惊临送处,昔是此寒流。

咏珠泉月涌

月色自然好,况当泉上生。水珠光併照,石壁影俱明。此地全无夜,长流独有声。盈盈如可掬,相对总含情。

注:见《古今图书集成》泉部。

喜顾子方至白下

忽复驻车马,开门惊是君。漫言今日事,犹惜去秋文。淮水水边夏,梁溪溪上云、相看命杯酒,预恐手重分。

注:见《棠溪诗选》。

自秣陵归里赠徐兴公①

别来不记几寒暄,书问时时两记存。归里每劳君劝驾,乘秋方及我登门。林间恒解将身隐,徐穉真看以道尊。千古最夸传著作,青云事业有儿孙。

注:见徐渤《林茂之自秣陵归里以诗见贻次韵奉答》附,钞本《鳌峰集》;诗题自拟。①诗作于崇祯六年(1633)。

秋暮过宿徐兴公山斋夜话①

高斋秋尽倒清尊,客散还留远客存。足见交情三十载,重论往事万千言。穷愁相对真朋友,富贵将看好子孙。我本无家空自返,今宵翻似家园。

注:见徐渤《暮秋林茂之过宿山斋次韵》附,钞本《鳌峰集》;诗题自拟。①诗作于崇祯六年(1633)。

次曹能始人日兴公宛羽楼韵①

一楼百尺八窗开,四海幽人一日来。天下最难环荔树,径中不易长蒿莱。落而眼见空虚界,坐处身依平远台。从此鳌峰增胜概,经年登眺几多回。

注:见徐渤《人日招豫章张士振黄州耿克励四明周宣哲及曹能始林茂之异卿集新楼次韵能始韵》附,钞本《鳌峰集》;诗题自拟。①曹学佺有《人日兴公宛羽楼》,见《石仓四集·西峰六二集诗》。诗作于崇祯八(1635)。

沈将军歌(有引)

沈大将军宁翁为予父执,予昔幼稚,未之知也。近岁备兵吾闽,威震南服,闽实赖翁高枕。吾郡董崇相先生官南大廷尉时,向予极称将军,且示以海石勒铭,命作诗颂将军勋伐。谨按先生言,捉笔成歌,中有未悉,先生重为悉之,用当讴谣。嗟呼!蛙、蚓微声,莫表麒麟大业,聊亦以应董公之命云尔。

我闽滨海倭常犯,每一乘风城乃陷。当时元师戚公来,生我生灵百千万。今其事久倭复强,用兵太息无其方。宛陵将军沈宁海,为国家忘身亦忘。未至闽时事孔急,闽城黯黯闭白日。将军下马城洞开,便宜行事谁能及。驾海楼船天地光,歼倭歼寇东番洋。有时不欲事屠戮,舌退红夷韦麻郎。麻郎归乞画公像诸夷伏睹惊神将。交趾百商飘浙东,公遂代浙为擒放。以倭制倭贵得情,面面无往非降城。一反献吾国士,民骇不测心相惊。公视酋来察丁丁,翻投佩刀却其表。安然愧罪转怀恩,公时处置诚分晓。不时出没身名讹,舟藏甲胄伪渔蓑。穷探动静熟岛屿,归来暇整恬干戈。东沙山头波浪吼,杀浙兵掠户口。公赚酋书愚众多,一日生擒六十九。枞金划鼓缚辕门,官兵无一伤刀痕。囚故闽域听明旨,至今酋类皆舌吞。明石道友感任使,愿为保塞而质子。是岂闽功兼浙功,无形之战那堪比?怪底将军生自天,少年出塞凌烽烟。达虏横行白昼杀,故姬醉拥青楼眠。由来家世骨骯髒,不肯低眉屈精爽。姓字羞将通要津,心肝直欲倾俦党。以兹为武太不祥,忌者亦或相纷纭。纵无薏艾造浮夸,孰为铜柱标殊勋?将军长啸拂衣去,势如万弩发难驻。身卧深山心在朝,默默犹为我闽虑。我闻乡达董翁言,国家眸将宜久存。翁题海石纪公绩,欲令海若呜天。

注:见沈有容《闽海赠言》卷四,《台湾文献丛刊》二,第五十六种。

喜邓道协修荔枝通谱

世人有谱谍,用以纪厥盛。显达表令名,逸书真性。物极多散遗,类繁每难竟。人既会宗支,不使紊异姓。嘉果独荔子名品亦堪命。前贤蔡忠惠,乃为此族敬。操觚悉条分,例义得其正。后之曹与宋,起而亦相竞。生植日以繁,流派日将迸。君此意何佳,突尔躬为政。一旦罗群编,众美忽归并。顿使还本支,某贤而某圣。如人有小传,一一俱明镜。古今翰墨林,于兹诸赋咏珍玉与琼瑶,林间尽辉映。有若枝叶披,君则握其柄。卷帙幸已成,展阅殊可庆。

注:见邓庆宷《荔枝谱》卷五,邓庆编《闽中荔枝通谱》卷十三,崇祯刻本。

荔枝歌

人间万果生方物,四序分成尽堪吃。那及闽南此荔枝,蜀都粤岭名皆屈。名品多奇有等差,薰风荐熟何累累。中如孕玉凝脂处,外若丹砂结实时。饱食亦无愁内热,欲比樱桃犹胜绝。所以星驰入贡来,能使杨妃开笑颊。诗赋标题非一篇,汉唐宋代人争传。我生幸与同地产,得不赏咏同年年。年年口腹充甘美,枣冰桃等闲耳。安得移根向上林,高天雨露恩无比。

注:见邓庆宷《荔枝谱》卷五,邓庆宷编《闽中荔枝通谱》卷十三。

思荔阁为张元秘题

君家曲江荔枝赋,色香味向篇中具。当年闽粤产随人,从心所欲何思虑。君今与我则不然,南国生身在流寓。海错牵情况荔枝,每岁相思凡几度。几度思从朱夏时,无能缩地枫亭路。遥忆薰风荐熟新,一啖百颗多临树。红肤剥去如绛绡,香液流来皆甘露。那似杨妃索笑颜?顿教驿骑飞驰赴。男儿贫贱百事艰,宁独区区此悬注。聊将高阁锡嘉名,名因硕果传佳趣。岂缘口腹遥垂涎,兼叹乡心常窘步。倘似尊鲈张翰思,荔枝自可供朝暮。

注:见邓庆寀《荔枝谱》卷五,邓庆宷编《闽中荔枝通谱》卷十三。

梦荔枝

二十馀年别故乡,荔枝无计见红香。昨宵入梦呈丹粒,何日惊心剖玉浆?有似枫亭归夏早,非同粤岭并时光。从教种种皆堪忆,不及魂交十八娘。

注:见邓庆宷《荔枝谱》卷五,邓庆宷编《闽中荔枝通谱》卷十三。

还大丘忆荔枝示諌儿

久向江南忆荔枝,归闽今已及其时。不生海澳难先见,早食榕城未可知。林际红香犹渺渺,市中名品渐累累。少年记得曾去,急与新尝是客儿。

注:见邓庆宷《荔枝谱》卷五,邓庆寀编闽中荔枝通谱》卷十三。

海口翁士幹表侄新饷荔枝于瑞岩歌

三十七年思荔子,今向海城重啖始。海城亦匪产荔乡,却自郡邑分来此。此果此乡人亦珍,何况他乡未见人。甫能成实即采摘,岂殊一骑驰飞尘。翁郎是我姑表侄,昨夜相许在今日晓露未晞走市中,呼买亲为手数出。风吹贩子开筠笼,为道新上还不充。一岁一番较颜色,颗颗攒结轻绡红。我虽曾食亦急急,不问甜香与酸涩。携将满袖瑞岩巅,笑向云天剖百十。吾儿生长自金陵,初得人口疑红冰。谓言犹未美之至,中心已觉喜不胜。从此林间知渐好,名品谱中堪细考。我头已白荔长红,宜共此回飡及早。

注:见邓庆宷《荔枝谱》卷五,邓庆宷编《闽中荔枝通谱》卷十三。

邑中买荔枝

此是吾乡邑,人家荔满林。啖思重到口,望已即开心。白日摇红影,凉风坐绿阴。呼童逢便买,莫计橐中金。

注:见邓庆宷《荔枝谱》卷五,邓庆寀编《闽中荔枝通谱》卷十三。

刘拂云饷荔枝二百颗名桂林既答之

荔枝何以桂林名?岂是香如桂子清。二百明珠劳饷赠,十千红友胜呼倾。崇龟图画施相似,坡老吟词拟不成。为谢殷勤无可报,待将丹桂当瑶琼。

注:见邓庆宷《荔枝谱》卷五,邓庆宷编《闽中荔枝通谱》卷十三。

食荔枝思金陵歌

闽天六月方炎蒸,闽山荔子红腾腾。我归携儿共饱食转向玉融思金陵。金陵兄侄更妻子,欲食此果殊不能。兄虽尝味岁已久,亦多大老诸友朋。友朋欲作榕城客,大老欲谪枫亭丞。梦寐不往蜀与粤。乌石山似青天登,登时食荔那可得?毕世一见嗟未曾,曾如我归守成熟。林间市上来频仍,新出筠笼玉盘荐。动数千百盈斗升,摘下枝头榴火喷。剖开壳里羊脂凝,临风浸酒饮香雪,映月浸水团寒冰。日日伤多不住口,人人思遍空填膺。片时缩地信无术,几度仰天翻自憎。如童取小何用,似鸡呼群惭莫称。安得红尘再一骑,使我附骥如飞蝇,顿饷江南众亲友,划如妃子笑不胜。

注:见邓庆寀《荔枝谱》卷五,邓庆宷编《闽中荔枝通谱》卷十三。

买荔枝不得戏作

鱼虾腥绕市,落晚尚喧填。荔子产非地,连朝已寂然。厌心难满欲,馋口枉垂涎。合向榕城去,红香饱万千。

注:见邓庆寀《荔枝谱》卷五,邓庆寀编《闽中荔枝通谱》卷十三。

大丘尝新荔枝歌

去年海口瑞岩里,五月中旬尝荔子。今年大丘复尝新,四月下旬惊有此。物候重更感客怀,何时流寓返秦准?故乡风味虽自好,我心实似羁天涯。大丘果树无此木,枫亭肩贩来沙玉。阿弟隔村乍买归,使我见之骇心目。汲有东金山顶泉,剖浴数枚罕可怜。会须早上榕城去,市得盈匡万千。

注:见邓庆寀《荔枝谱》卷五,邓庆寀编《闽中荔枝通谱》卷十三。

食荔歌

眼耳鼻舌与身意,无所不快是食荔。眼看高树垂血红,耳闻名品众不同。鼻嗅清香向朝露,舌吞玉液如甘乳身当故国馆西峰,意欲食之愿即从。荔枝食饱忘食饭,或买或馈日千万。却思古昔为帝王,谏止贡献繇唐羌。贵妃一笑至今说,而我残子何饕餮。我住江南五十春,暂归三载而尝新。遥忆家人与亲友,安得一颗鲜到口携来儿仆食最多,毋乃于此分太过。人生生闽信乐地江南好作归闽计(邓庆寀《荔枝谱》卷五,邓庆寀编《闽中荔枝通谱》卷十三。

荔枝词十首次友人韵用白战体

闽山五月荔枝鲜,万树千林色蔽天。上市人人争食饱,忘飡几废突中烟。

瓤如白玉壳丹砂,香沁肝脾与齿牙。村坞近疑烽燧火,围墙遥讶海天霞。

一枝低压一枝低,成熟争看处处齐。樵子菜儿俱收业,街东卖过又街西。

不能留久不能醃,饱胀传教少食盐。难待及时先欲啖,只消早晚变酸甜。

岂惟口腹眼还看,真是脂凝与锦攒。性热也知微有忌,井泉洗浸似冰寒。

乡风交送满堂前,时候初当小暑天。中贯金钟名色异,高肩细核妙如仙。

采折全枝剩木,持如绛节映笼纱。一钱十颗千钱万,日费囊钱未破家。

休论茜草与花颜,果色无如此色殷。我欲带将之白下,三千道路恨艰关。

长乐枫亭种类繁,漳泉名品动衣冠。来岁岁相宜甚,何必长生学炼丹?

闽粤名兼蜀国传,三方以外尽垂涎。焙干天下知无数,哪及枝头摘下鲜。

注:此组诗见邓庆宷《荔枝谱》卷五,邓庆宷编《闽中荔枝通谱》卷十三。

张群玉明府送荔枝

荔枝名海内,闽粤蜀都间。蜀水君乡国,闽为我故山。翻劳分惠至,未免各思还。得似丹砂否,愁人欲驻颜。

注:见邓庆宷《荔枝谱》卷五,邓庆宷编《闽中荔枝通谱》卷十三。

陈磐生留食荔枝龚克广亦摘其先祭酒状元公亭荔至同有作

君到金陵荔我夸,我今食荔在君家。剖如玉粒开丹鼎,垂似宫灯点绛纱。更值状元来后裔,偏从娘子斗鲜华。以此留客客淹坐,竟日不须茶与瓜。

注:见邓庆宷《荔枝谱》卷五,邓庆宷编《闽中荔枝通谱》卷十三。

郑汝交郡丞集客南园摘荔

君曾置驿客来多,未及家园此共过。坐入荔林疑火树,步穷苔径信烟萝。远人佳果宜攀摘,贤主清尊足笑歌。最爱夕阳明颗颗,红光欲敌醉颜酡。

注:见邓庆宷《荔枝谱》卷五,邓庆宷编《闽中荔枝通谱》卷十三。

荔枝杂咏四首

无此鲜甜无此香,冰肌玉液与琼浆。从来妙美真难比,只令呼为十八娘。

不独宜餐且好看,真如鹤顶与鸡冠。火山最早枫亭晚,次第如珠撒木兰。

传闻胜画出吴航,今岁今朝始得尝。总是一般闽地果,因他肥大故称强。

荔枝至美是枫亭,口未能尝耳听惯。两口不能烦驿使,一生涂路枉多经。

注:此组诗见邓庆宷《荔枝谱》卷五,邓庆宷编《闽中荔枝通谱》卷十三。

剥荔四咏

共向闽乡剥荔枝,远人剥荔喜累累。如收火齐来天外,似斗珊瑚到海涯。为爱红香心独尝,争猜细核手先持。饱餐愿就三山老,不欲还家系渴思。右远客。

共向闽纺剥荔枝,高僧剥荔念阿弥。恍拈想子从头处,似解衣珠着手时。佛座献新亲自捧,斋筵作供众先推。非关口腹图甘美,恐入丛林结果迟。右高僧。

共向闽乡剥荔枝,美人剥荔更相宜。如临锦帐分银蒜,似脱红衣露玉肌。开口笑吞强石密,啮唇欢治胜甘饴。从教玉指频挑选,那及桃腮正媚时。右美人。

共向闽乡剥荔枝,娈童剥荔映妖姿。浑如掷果盈车日,还比探巢取卵时。疑是梨园群弟子,攀将莲萼小孩儿。郑家名把樱桃唤,以此为名不更奇。右娈童。

注:此组诗见邓庆宷《荔枝谱》卷五,邓庆宷编《闽中荔枝通谱》卷十三。

答林祖生馈荔枝

闻尔林园荔有名,柳山十里隔榕城。摘连枝叶红光透,送贮筠笼香气盈。硕果已消归客渴,琅函更见故人情。感兹投赠殷勤意,独愧无能一报琼。

注:见(邓庆宷《荔枝谱》卷五,邓庆宷编《闽中荔枝通谱》卷十三。

荔浆歌

镇日无厌餐荔子,剖壳津津泻浆水。宛似甘泉涓滴流,还如玄酒淋漓酾。可怜漏落莫沾唇,可惜轻抛但随指。偶思当下承受之,顷刻浮光溢紫磁。此浆不寒胜官蔗,此汁竟爽过哀梨。意以芳润漱丹府,直将沥液倾华池。小细啜爱微沫,有若捧盈惧颠泼。裴航岂必遇云英,司马何妨病消渴?真如秋露浥蔷薇人间百味那能夺?我从久客归故乡,口腹既餍齿颊香。已幸分甘进贡子,选疑就乳十八娘。却怪当年蔡州守,谱荔翻教柞去浆。

注:见邓庆寀《荔枝谱》卷五,邓庆寀编《闽中荔枝通谱》卷十三。

荔枝将尽感赋

今年今夏到今时,废食忘餐饱荔枝。信是人情无厌足,自应物候有推移。欲留香色难为计,兼送流光亦可悲。待得林间重结食,予身恐又在天涯。

注:见邓庆寀《荔枝谱》卷五,邓庆寀编《闽中荔枝通谱》卷十三。

别荔枝

来时堪喜别堪怜,一别为期定一年。犹胜贵妃思远地,当如织女会高天。低头弃核方离壳,举手攀枝似赠鞭。未必人人皆类我,情痴十八阿娘前。

注:见邓庆寀《荔枝谱》卷五,邓庆寀编《闽中荔枝通谱》卷十三。

咏荔枝回文

南闽此果妙鲜甜,颗颗垂林入夏炎。三日过多佳却减,一年逢极熟当添。合香冷下通喉润,碎玉红开擘指尖。篮满贮来新露晓,甘人是味美全蒹。

注:见邓庆寀《荔枝谱》卷五,邓庆寀编《闽中荔枝通谱》卷十三。

无题

两柩荒荒墙存,雨淋日炙傍颓垣。君平善卜自不料,伯道无儿谁与言。倘仗诗篇埋白骨,犹凭风雨阅黄昏何时墓上真行殡,千古山松共姓袁。

注:见钱谦益《列朝诗集小传》丁集中“袁卜士景休”条:“孟逸死,无子,夫妇寄棺于法水寺之旁,上雨旁风,暴露者十年,林若抚草疏告哀,莫有应者。闽人林古度寓法水寺,吊而悲之,取一折扇画两棺贮败室中,极荒凉惨淡之状,而题诗其上云云。”

过友夏园偶寓

幽深欣所往,况是尔居停。花密不分色,寒惟作青艳阳难静理,好友易忘形。几日来同此,柴扉莫自扃。

注:见魏宪《诗持二集》卷三,康熙枕江堂刻本;又郭柏苍《全闽明诗传》卷四十三,光绪刻本。

泛舟青溪与友夏言别

新晴期早戒,共泛出华林。宿雨浴山翠,一溪间柳阴。屡烟桥欲失,乍月水疑深。好泊留侬处,聊迟行者心。

注:见魏宪《诗持二集》卷三,又郭柏苍《全闽明诗传》卷四十三。

十七夜月

望后聊相待,千林尚未残。不知当夜永,只觉近江寒。客与光俱澹,情随步屡宽。最怜归卧后,犹在翠微端。

注:见魏宪《诗持二集》卷三;又郭柏苍《全闽明诗传》卷四十三。

明甫永启同宿焦山二首

江尽一山出,海门相对之。来乘风日好,坐弄水云奇。寺险临无地,洲长似有基。因怀焦处士,今昔不同时。

孤危分两岸,岛屿绝中流。瘗鹤铭重建,征人诏已休。往来如峡渡,吟啸亦岩楼。却望金山影,微茫隔上游。(《诗乘初集》卷十一,云,焦先生得此诗亦可以不朽。)

注:见魏宪《诗持二集》卷三;又郭柏苍《全闽明诗传》卷四十三)。

秦淮秋泛

水泛清人意,秋光最可怜。已逢邀客酒,岂惜买舟钱。云薄山仍月。风长树不烟,去来何处所,只在蓼花边。

注:见魏宪《诗持二集》卷三;又郭柏苍《全闽明诗传》卷四十三。

江行即事

江上棹经旬,晴晖日映人。山痕青到晚,树色暖如春。客意迟俱懒,鸥情静自驯。安流随去去,买醉唤舟邻。

注:见魏宪《诗持二集》卷三;又郭柏苍《全闽明诗传》卷四十三。

新月

片月何轻薄,初生不是残。天容俱入澹(一作淡),江气乍添寒。影在人家远,光随客棹单。那堪一吟望,已复落云端。(《诗乘初集卷十一》云,句句恰肖。)

注:见魏宪《诗持二集》卷三;又郭柏苍《全闽明诗传》卷四十三)。

到九江同喻宣仲曹能始陆赤侯鹤闻湖散步

到逢皆旧好,闲步亦深情。岳色高含雾,光冷过城。

注:见魏宪《诗持二集》卷三;又郭柏苍《全闽明诗传》卷四十三)。

看月同能始作

空庭无草树,更觉月明多。满砌疑冰结,微云似雁过。

注:见魏宪《诗持二集》卷三;又郭柏苍《全闽明诗传》卷四十三)。

东下舟中作

中流一望气苍凉,东下千帆背夕阳。沙远树疏都若影,天低月近渐成光。须臾江县分吴楚,历乱秋鸿起阵行。归去定知篱畔菊,待人犹照树枝霜。

注:见魏宪《诗持二集》卷三;又郭柏苍《全闽明诗传》卷四十三)。

同王永启胡彭举吴圣初兄子邱秦淮泛舟夜雨

雨入梅时易积阴,溟濛景色夜森沉。山疑在郭因岚重,船碍过桥为涨深。妓席忽闻莺乍度,人家都喜酒相寻。谁知一片秦淮水,能遣

风流自古今。

注:见魏宪《诗持二集》卷三;又郭柏苍《全闽明诗传》卷四十三,光绪本。郭按:“子邱,古度兄君迁字。”

曹大参舟中咏盆菊二首

数枝无意自欹斜,影人清江映白沙。最爱夕阳船泊处,欲教寒色倚芦花。

已辞篱落不胜愁,可奈移根载别舟。此去正过彭泽地,无人知是秣陵秋。

注:见魏宪《诗持二集》卷三。魏宪云:“二首姿态独绝。”又见郭柏苍《全闽明诗传》卷四十三,郭按:“大参,曹能始也。”

登岱

人生妙登临,五岳称为最。岱则首厥名,居东峙安泰。凡山必有林,秦松与孔桧。日月为蔽亏,河海以中外。落落具威仪,诸灵悉来会。人民既祚生,邦国实攸赖。伏惕事游观岩泉纷映带。暄凉备四气,何物更重大。吁嗟天地功,于焉见涵盖。

注:见魏宪《诗持二集》卷八;又郭柏苍《全闽明诗传》卷四十三。

吉祥寺老梅歌

古寺老梅作人语,自谓孤根值中土。皇朝雨露受恩深,岁岁花开供佛祖。春来观當遍人人,衣冠文酒何相亲。岂知一日风光换,花下风吹牛马尘。香气腥羶色污染,花容羞辱难舒展。勿言草木遂无知,清姿肯人兵儿眼。老梅老梅休怨嗟,铁干冰心守素华。当如西域红榴树,终老逢时徙汉家。

注:见魏宪《诗持二集》卷八;又郭柏苍《全闽明诗传》卷四十三。

次伯敬别予诗

虽然成别句,未忍出君看。心较路尤远,人如春渐残。各将形对影,信是苦从欢。不少分携过,今回似独难

注:见魏宪《诗持二集》卷八。

重过真州潘稚恭江华阁

江阁寒逾迥,萧萧岁暮天。何如只一水,重到亦三年待雪朝①同看,听潮夜未眠。望中无不好,畏见是离船。

注:见魏宪《诗持二集》卷八。又郭柏苍《全闽明诗传》卷四十三,①朝,《全闽明诗传》作期。

挽陈白云二首①

一从逢委巷,多难后行藏。语或哭兼笑情如颠且狂。自虽埋姓字,谁②忍灭文章。白下成坏土,壶山空故乡。

亦復随人逝,平生未忍言。兵戈身幸免,天地意斯存。五字一心苦,三巴万里奔。传名与葬骨,偏不是儿孙。

注:见魏宪《诗持二集》卷八,魏宪云:“此白云实录也,惟先生说得逼切”。又郭柏苍《全闽明诗传》卷四十三,①《全闽明诗传》题下注云:“陈昂,字白云。”②谁,《全闽明诗传》作何。

喜顾子方至白下

忽復驻车马,开门惊是君。漫言今日事,惜去秋文淮水水边夏,梁溪溪上云。相看命杯酒,预恐手重分。

注:魏宪《诗持二集》卷八。魏宪云:“不胜惊喜,俨然如见。”又郭柏苍《全闽明诗传》卷四十三。

同郭圣仆过鸡鸣寺访宋比玉①

一山都在寺,落日间霜林。与客行幽径,非君那远寻推窗成旷色,绕屋尽寒阴。几度烦期约,今朝遂此心。

注:见魏宪《诗持二集》卷八。魏宪云“起一句便括尽形胜,故只惟窗绕屋而已”又郭柏苍《全闽明诗传》卷四十三。①《全闽明诗传》题下注云:“郭中天,字圣仆;宋珏字比玉。皆莆田人。”。

古城早行

催行访泊定河边,才觉收村又发船。霜易作寒先在水,月能为晓不由天。归情黯淡三千里,往事悲凉十八年展转听他醒与梦,劳歌清吹但凄然。

注:见魏宪《诗持二集》卷八;又郭柏苍《全闽明诗传》卷四十三。

归舟回望浮渡

苍翠招我来,苍翠送我去。几日苍翠中,不知置身处。

注:见魏宪《诗持二集》卷八;又郭柏苍《全闽明诗传》卷四十三。

重过时纯章山草堂

秋风瑟瑟秣陵间,载笔看君射策还。白璧青钱总无据,月明依旧照章山。

注:见魏宪《诗持二集》卷八。魏宪云“先生历两代觐七帝,称百岁词宗,与若翁初文先生先后齐名。余披其惟挹其清风,不惟为同时也。近刻三卷后,复从方尔止得数篇,急选行以张吾闽焉。”又郭柏苍《全闽明诗传》卷四十三。

新柳篇

东风吹动杨柳时,初萦雾缕绾烟丝。沿河间陌方荣树,离雪辞霜始放枝。枝头树底看仍旧,淑气才融春乍透。浓淡轻黄尚未匀,参差浅碧犹难骤。轻黄浅碧露郊墟,借草分蒲嫩有余。袅袅亭亭娇且怯,纤梢短线非一叶。王恭张绪漫争论,旅舍边营正怆魂。可堪系马章台畔,渐许藏乌向白门。白门紫塞那堪比,逗暖凝寒异生死。楚泽拂应齐,汉官眠未起。舞出腰肢斗并柔,画来眉黛纤能拟。此时菀彼欲成行;此时攀折待条长。翠楼忽使佳人悔,驿路将令游子伤。曳雨摇烟日犹冷,艳李秾桃色俱醒。玉关羌笛动遥声,潘水隋堤弄微影。声声影影总愁人,软媚飘扬岂可陈。渤海高丛争拟贵,金城重见易伤神。

多少鬓颜销歇尽,曾如杨柳故还新。

注:见《明末四百家遗民诗》三;又邓孝威《诗观》;又郭柏苍《全闽明诗传》卷四十三。

新燕篇

新燕至,语呢喃。连翩辞海上,迢递到江南。去秋相别年应雨,今岁重逢月有三。三月晴光啼百鸟,争群逐队齐飞绕。若似双栖画栋春,谁知并蹴珠簾晓。珠簾翠幕屡疑猜,画栋雕梁认几回。寂寞旧巢仍自觅,殷勤远道为谁来。来寻故垒添辛苦,多少新人更旧主。数数声轻杨柳风,低低翅湿梨花雨。花边柳外舞差池,掠水衔泥无暇时。忽问歌台拂絃管,乍临妆阁碍游丝。一朝復一日,朝出暮还人。系缕事犹存,司分期又及。王谢豪华久已非,至今古巷问乌衣莫教侣失情空断,待得雏成秋共归。

注:见《明末四百家遗民诗》三;又邓孝威《诗观》,又郭柏苍《全闽明诗传》卷四十三光绪本。邓孝威《诗观》云:“二诗林那子和曹能始作,时与曹未言交也。因见和篇而异之,则始以忘年,终成白首,交情所自始矣。二首是四子风调,情致环生,无臃肿堆塞之病。”。

雨后残月

雨罢看残月,光如向满时。四山唯一静,孤阁转多奇。寂寂凉潜透,微微影渐移。西东聊与辩,觉我太眠迟。

注:见《明末四百家遗民诗》三卷五“林古度”条)。

和徐兴公春日闲居

入门山色几千里,近寺时闻一片钟。长爱烟霞消傲骨每愁风雨误耕农。簾低屡碍衔泥燕,房蜜争归拾蕊蜂。眼底俗尘俱不到,相过惟有客情浓。

注:见郭伯苍《全闽明诗传》卷四十三)。

涌泉废寺

何代黄金建讲台,不堪全盛独兴哀。断桥仆涧埋芳草,废础成砂没古苔。过客暂依残院宿,住僧多是别峰来。涌泉空自称灵水,不向当年灭烬灰。

注:见郭伯苍《全闽明诗传》卷四十三。

重至白下诸同社过访夜集

不意君归一岁余,重来事事欲从初。秦淮选胜仍迁宅,闽岭传情几致书。有骨封侯看邓袭,无名隐士愧林且当清昼绿阴里,尊酒相过乐自如。

注:见郭伯苍《全闽明诗传》卷四十三。

游石竹

浪游几载叹年华,为爱名山取径斜。幻出楼台闲日月,飞来洞壑老烟霞。凌空石磴三千丈,匝地瑶林百万花漫向华胥寻好梦,此身疑已到仙家。

注:见乾隆《福清县志》卷十二,又郭伯苍《全闽明诗传》卷四十三,郭按:“山中有九仙求梦者奇验。”。

金陵冬夜(一作冬夜诗)

老来贫困实堪嗟,寒气偏归我一家。无被夜眠牵破絮,浑如孤鹤入芦花。

注:见王士祯《池北偶谈》卷十七。

奉答宁人先生赠诗次韵

夙闻圣人言,老者曰安之。今世无圣人,久已驰四维。布内非不欲,有司非其时。予也每自省,平生生莫治。未能即仙去,学彼丁令威。踯躅尘世中,尝为俗所嗤。幸遇顾夫子,错爱赐温辞。有若古贤哲,恍尔是天随。忘形出至性,过从淮水湄。箧中寡庸言,著述颇累累。最要《北游草》览之不胜披。笔墨类容貌,端然忠义姿谒拜十三陵,以史而托诗。直是纪朝代,切志兴兹衰。旋当建功业,勿谓俟将来。老少不足论,儒雅真吾师。滔滔者斯世,赖有救孑遗。龙马兴风鸟,出图而来仪。

注:见清沈岱瞻辑《同志赠答转引自《顾炎武年谱》。周可重著,苏州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同志赠答》录有林古度《奉答宁人先生赠诗次韵》诗一首,自署“福清乳山八十一老人”,其诗与顾亭林诗《赠林处士古度》该为同一年所作。原按:“据林诗,知先生时已将其近年北游时所作诗汇集成册,曰《北游草》”。

陶宝肖像歌为冯本卿金吾作

昔贤制器巧含朴,规仿尊壶从古博。我明供春时大彬,量齐水火抟埴作。作者已往嗟滥觞,不循月令仲冬良。荆溪陶正司陶复,泥砂贵重如珩璜。世间茶具称为首现尚楷模在手。粉锡型模莫与争,素瓷斟酌长相偶。羲取炎凉无变更,能使茶汤气永清。动则禁持慎捧执,久且色泽生光明。近闻复有友泉子,雅式精工仍继美。常教春茗注山泉,不比瓶罄时耻。以兹珍赏向东吴,胜却方平众玉壶。癖好收藏阮光禄,割爱举赠冯金吾。金吾得之喜绝倒,写图锡名曰陶宝一时咏赞如勒铭,直似千年鼎彝好。

注:见《阳羡名陶录》下十四,《续修四库全书》影印本,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年。)

杏花村

郡楼高山秀山门,古亦今时不可论。杜牧当年有名句,独留城外杏花村。

注:见郎遂《杏花村志》十二卷,文渊阁《四库全书》影印本。

夜归联句

落月下山径,草堂人未归。(古)砌虫泣凉露,禽犬吠残辉。(钟惺)霜静户逾皎,烟生墟更微。(古)人秋知几日,邻杵数声稀。(钟惺)

注:见《隐秀轩集》卷第六。

八月初六夜小集联句

睡起理残梦(张慎言),须臾故国身。好秋难作客(钟惺),新月易辞人(张慎言))。露咽蛩声断(韩上桂),天低雁影亲(钟惺)。空将无奈意,砧急任西邻。(古)

注:见《隐秀轩集》卷第六。

赠沈将军总镇登莱(残句)

□此见犁庭。式目燕然近,奇勋看勒铭。

注:见沈有容《闽海赠言》卷四,《台湾文献丛刊》二,第五十六种。

残句

登高空忆梅花岭,买醉都无万历钱。

注:见《明末四百家遗民诗》三:林古度,字那子,少为钟谭好友,攻楷法,内名流奔辏其门,游广陵有此句。

与君同有终天恨。

注:见《南雷诗历》卷一,七绝《感旧》十四首之十二,“钟山夕照暮秋时,穷巷长过林茂之。两目今盲需药物,那得复度此流离。”诗作下有黄宗羲注,茂之名古度,昔年有赠余诗“与君同有终天恨”之句。《感旧》十四首作于顺治丙戌至辛卯年间。

春夜同陆不淄尤时纯子邱兄赋新月

  新月出东林,清光犹未深。依人一片影,孤客万重心。夜浅留余态,春寒助苦吟。梅花更幽绝,寂寂弄轻阴。

同宣仲鹫峰寺听秋莺

  物候推移伤客魂,啼莺何意恋山村。不因落叶林间满,犹道啼春在寺门。

同诸子观潘稚圭中秘家藏米元章画楚山图鲜于伯机书游山诗记次曹能始韵

  相过情不浅,好古意何深。况有图书乐,能胜丝竹音。光华陈白璧,珍重比南金。云树见楚色,诗篇闻越吟。神应游上世,客似坐寒林。竟日不能去,因之敦素心。

立春日过万松庵

  万松通曲岭,残雪覆寒池。今日已春色,深山犹未知。

嘉善寺

  古寺壑中好,到来真是禅。松声流夜雨,草色积春烟。钟仆无鸣日,碑残不记年。却因荒寂意,与客更留连。

桃花

  几树桃花一色红,野人篱落见春风。种来无意看偏好,开到多时赏复空。可奈蝶蜂群采处,亦闻鸡犬数声中。曾宜潘岳《闲居赋》,别有芳名自不同。

注:以上六首见徐世昌《晚晴簃诗汇》卷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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