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古时代的原始信仰

中国的远古社会是一个原始信仰迷漫的时代。人们的行为、精神、智慧，无不与原始宗教信仰息息相关。那么，远古时代时宗教信仰的对象是谁呢？下面我们就来聊聊这个话题。

大家都知道，远古社会有很多鬼神，到底有多少？这个问题是说不清楚的，因为当时信仰的是万物有灵，鬼神多而庞杂。

据史书记载，根据在云南、内蒙古和四川一些少数民族地区的调查，有些人的恐怖心理特别严重，甚至认为人被鬼神所包围，到处都有鬼神存在，所以他们在进行各种生产活动时，都要占卜、敬神、驱鬼，弄得人们束手束脚，为鬼神所左右。由此可知，在原始社会时，远古时代的信仰对象，无疑就是鬼神。

宁夏贺兰山太阳神岩画

自然神

自然神，指自然界被原始人所崇拜的对象，归自然崇拜范畴，包括天体、气象、火、土地和动植物。

我们先来看天体：首先是天体类，天上的日月星辰与人类生存有密切的关系，如冷暖、明暗、阴晴、风雨，无不与天体运行有关，而且影响人们的生存，因此天体被人类所崇拜。但这种崇拜不是抽象的，而是一个个具体的天体日、月、星辰等。

在我国的仰韶文化、大汶口文化和良渚文化的陶器、玉器上，常绘或刻有太阳纹、日月等形象，当是原始社会居民崇拜日神、月神的产物。当时把日月视为有着密切联系的天体神，这一点在民族学资料中最能说明问题。

永宁摩梭人传说日月是两个人，一男一女，都住在天上，彼此相爱，正是摩梭人的走婚形式。在云南沧源、内蒙古岩画中，有不少日月神的形象，说明日月崇拜相当普遍。星星也是被崇拜的对象，流传不少星神神话。其中北斗七星是最突出的，如西北马家窑文化的陶器上，就有星座花纹。

山东莒县陵阳河遗址大口尊，大汶口文化的日月山图像

其次是气象神灵：自然界中的风、雷、雨以及伴随而来的干旱、火灾，都给人类造成巨大伤亡，经常危及人类的生存。恐惧产生信仰，其中有风神，又称为风伯、箕伯。箕伯即箕星，主风，南方则把风神视为鸟飞廉。雷神又名雷公、雷师，起初视雷为神，后来加以人兽化。有的传说把黄帝也视为雷神之一。水对人类至关重要，雨神是人类最信仰的自然神之一。

自然界的火被人类应用之后，带来了熟食、取暖、照明，改善了人类的生活，然而一旦发生火灾，也威胁人类的生存，因此人类把火视为有神性的现象火神。最初的火神指客观存在的火，后来拟人化。

再来看看地神：土地是人类生存的舞台，也是万物的载体，被人类视为地母神。各民族都信仰地母，后来发展为土地神、社神，以石、土或树为神偶。

今天在民族地区还能看到活生生的土地神形象，如海南黎族的土地神是在村边大榕树下立一石头；贵州布依族、广西壮族则在村边搭一石屋，内置一石，象征土地神。

四川大溪文化出土一种大形石铲，枕在死者头下；广西出土的大石铲更多，经学者研究证明，这些器物并不是生产工具，而是一种土地神偶。

大汶口文化祭器陶尊上的树

山神是从土地神分离出来的，在大汶口文化陶尊刻划符号日月之下，有一座山，显然是山神形象，指山为神。不少学者甚至认为该山即为我国的泰山。《后汉书·乌恒传》：“中国人死后神魂归泰山也”。

为什么把亡魂送往泰山呢？一是泰山地区是中国文明起源的中心之一，是某些人的故土，按照死后灵魂归故土的原则，把亡灵送往泰山是合乎逻辑的；二是泰山高，与天接壤，可为登天之梯，所以魂系泰山为人们理想的归宿。

水是人类最重要的生活来源，又是捕鱼、交通的重要条件。因此对水神信仰由来已久。民间的水母崇拜起源于原始社会，后来又出现河神、江神、海神、冰神等。

第三来看动植物神：在大汶口文化的祭器陶尊上，刻有一棵树，并加以供奉，这显然是树神信仰的产物。苗族认为枫树是他们的祖先源头，在服饰图案中的枫树形象，其中包括不少人类起源神话。鄂温克族上山狩猎或家有病人时，往往到森林把一棵树剥掉一块皮，用木炭绘一老者，作为树神偶像，进行祭祀。

葫芦用途广泛，籽粒丰满，备受原始人崇拜。在仰韶文化中，有许多彩陶葫芦瓶，说明该器来自葫芦，又表明人们对葫芦有一种特殊的迷信。红山文化出土一件兽形葫芦玉佩，这是以葫芦当辟邪物的反映在浙江河姆渡文化出土的陶钵上，刻有稻穗纹饰，看来当时以崇拜谷神。

动物与人类有密切的关系，可提供肉、皮、毛等生活资料，毒蛇猛兽也给人类带来威胁，因此对动物崇拜是原始宗教的一部分。在内蒙古兴隆洼文化中已有蚌雕鱼纹；仰韶文化彩陶上的鱼、龟、鸟、鹿的形象更多，可能是动物崇拜的印记。

河南濮阳西水坡仰韶文化一座墓葬内，中间为男性死者，两则分别为蚌虎、蚌龙，说明龙虎信仰已经出现。红山文化以玉器闻名，其中以玉龟、玉鸟、玉蝉为多，良渚文化中也有不少动物形象，这些都与崇拜动物有关。

黎族把蛇纹在皮肤上，认为蛇能保护自己。壮族崇拜青蛙，有青蛙节，认为青蛙关系到人类繁衍和风调雨顺。佤族不久前还在进行刀耕火种，村里会埋藏若干石头，称为“老母猪石”，实为野猪神偶，定期祭祀，以期保护庄稼和家畜平安。

感生信仰

新石器时代舞蹈纹饰彩陶盆，显示了母系社会的图腾崇拜歌舞活动

图腾是原始宗教信仰的对象之一。它是北美印第安人鄂吉布瓦人方言，意思是“他的亲族”。图腾信仰认为人与某种动植物或无生物有一种特殊的关系，每个氏族都起源于某种图腾，这种图腾是该氏族的源头、保护神，也是该氏族的象征和徽号，并且以心理、服饰、图案形式表露出来。

这种信仰与氏族是同步出现的，如此才能解释母系氏族成员“之知其母不知其父”的生命来源，而图腾标志是实行氏族外婚制的依托。由此看出，图腾与生育信仰、祖先崇拜和氏族制有密切的关系。

图腾是否是人类社会的普遍存在，目前尚无定说。从我国的实际情况看，也是有图腾信仰的。如文献中有许多始祖传说，有母无父，受某种动植物或无生物感应才生育后代，而这个后代正是某些氏族的男性始祖，这是与图腾信仰相吻合的。

如华胥踏巨人迹而生伏羲；附宝感北斗而生黄帝；修己“吞神珠薏苡”而生大禹；简狄吞玄鸟而生契；姜嫄履神人迹而生后稷，等等。这些传说有两个特点：一是女性祖先，无男性祖先，标志是母系氏族时代；二是女始祖与某种动物或无生物感应生子，产生父权制始祖，这些动植物或无生物，可能就是图腾。

龙图腾

龙，在《说文解字》中解:"龙，鳞虫之长，能幽能明，能大能小，能长能短，春分而登天，秋分而入渊。"传说炎帝、黄帝、尧、舜和汉高祖刘邦的诞生及其形貌，都与龙有关，是龙种、龙子。

红山文化C形龙，现藏于国家博物馆

我们都自诩为龙的传人，据学者考证，龙图腾确实是中华民族在上古时期的部落图腾。那么，这一图腾究竟确立于何时呢？就是在唐尧时期。我们知道，龙并非一种独立存在的动物，而是由几种动物融合而成，这进一步也可以反映出当时民族融合的历史信息。

由于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的图腾，各个部落经过战争、联姻等方式最终走在一起，成为一个新的、更大的部落，这时候便需要一个新的图腾来作为部落的象征，以凝聚族人，于是经过融合后的龙的形象便被确立下来。

九龙壁局部

直至今日，我们常说"龙的传人"或"龙的子孙"，这些都是图腾祖先观念的传承。至于龙图腾神观念，更为普遍，把龙视为保护神。

鸟图腾

良渚文化玉璧上的鸟图像

在我国东南沿海新石器时代文化中，有大量鸟图腾形象，如河姆渡文化的骨匕、象牙匕上有阴刻鸟纹，该文化还流行一种石或象牙雕刻的鸟形饰，与后起的良渚文化的玉冠饰有一定联系，类似鸟纹饰在玉琮、玉璧、玉镯上也屡见不鲜。

自古以来，东南沿海地区就流行鸟图腾，把鸟作为自己的来源和保护神，并且在头冠、工具、礼器上雕刻有鸟的形象，作为氏族的象征。

蛙图腾

在中原和西北地区仰韶文化的彩陶上多绘有蛙的形象，如蛙纹盆、蛙纹壶，尤其在青甘地区最为突出。壮族认为蛙系雷神之子，能通天地，主雨水。因此在该族的岩画、铜鼓上多有青蛙形象，每年还过青蛙节，祈求五谷丰登。

广西花山崖壁画里的蛙形人

纳西族也奉青蛙为神，说蛙身上有三条金色花纹，能决定八方位、五行和十天干、十二地支，头、尾、腹、背象征四方，四肢代表四隅，形成“八格图”，进行八卦演算，占卜吉凶。这些信仰均与蛙图腾有关。

纳西族的青蛙图腾

狗图腾

在台湾和东南地区流行狗图腾，如台湾新石器时代文化出土一种玉佩，上为犬形动物，下为并立的人形象，该兽即是狗形象。在贵州凯里地区居住的苗族，当地民间还保留一种龙犬与六男六女的剪纸，就是讲述苗族狗图腾的故事。

狗图腾石柱

灵魂信仰 

原始人对自身的构造是不了解的，尤其在睡梦中，往往出现人体与灵魂分离的假想，于是误信人是由肉体和灵魂组成的。原始人相信灵魂不死，亡灵就在墓地、在故里、在火塘旁边，而尸骨是亡灵的依托。

在半坡、北首岭、王湾、元君庙等仰韶文化的人头骨和肢骨上，或者在尸骨周围，多撒有氧化铁粉末。陶寺龙山文化的尸骨上撒有朱砂。其目的有二：一是为了防腐，尸体不腐是生命的延续；二是红色为血色，象征生命，撒赤铁矿粉末和朱砂，是生者对亡灵不死的最美好的祝愿。

祖先崇拜

祖先崇拜是人类对已故祖先的敬仰。包括始祖、氏族的祖先的家庭的祖先。这种信仰源远流长。

◎ 女始祖

女始祖是人类最早的祖先神，传说女娲就是中国最早的女性始祖，她是炼石补天的英雄，又是捏土造人的祖先。这种女神不限一种，各氏族部落都有自己的女祖先。

　良渚玉器上刻画的女神像

从民族学资料上看，保留母系制较多的摩梭人，就供奉女神，起初以当地的“干木”山为女神，后来出现了绘制的骑马女神像。女神信奉如此普遍、重要，说明远古妇女占有突出的社会地位，而女神是母系制在宗教领域的反映。

摩梭族的泸格姆山神

◎ 男性祖先

随着父权制的崛起，男子不仅在社会生活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而且取代了妇女在宗教中的主导地位，男性祖先出现了。传说的伏羲、盘古就是我国最早的男性祖先，后来把伏羲和女娲联系起来，流传不少伏羲和女娲战胜洪水、兄妹为婚的神话。

有趣的是，在男性祖先像中，一般都有一位女神相配，也就是出现夫妻形象，这是不奇怪的，因父权制下的男神都有妻子、家庭，与母系制下的孤单单的女神形成明显对照。

伏羲女娲图

最后应该指出，先有鬼神后有偶像。最早的偶像是草木制作的，多没有保存下来，仅仅把石制神偶像保留下来了，如兴隆洼文化的女神像，已达到很高的艺术水平。小河沿文化的神偶已简化，削成条状石条，上有五官，下有一尖，可插在地上供奉，其形制与鄂伦春族的木神偶相似。

类似的神偶在新疆罗布淖（音闹）尔史前遗址也有发现。它可能与不稳定的居住方式有一定关系。红山文化的女神偶像，既高大，又逼真，使神偶制作达到了更高水平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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