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雪丽:回廊落月(18)他现在,只相信母亲
回廊落月(18)他现在,只相信母亲
韩雪丽
回廊落月----离婚是场战争
胡玫冷笑,是吗,生意,你的生意,没有我,能有今天吗,当年是谁卖了房子支持你,要不然,你早破产了。
田松看着她,终于有些烦了。
一争吵,就提这事,好似是她天大的恩惠,现在看来,就是一个道德的枷锁,不为了这个当年何必娶她,她不是他的心上人,本以为可以成为伙伴成为亲人,成为家人,到头来,还是一地鸡毛。
他叹口气,这房子是你的名,另外一套才是我的名,胡玫,我从没否定你的恩情,可是如果我们之间,是恩情的话,那我还清了。
胡玫火大了,什么恩情,什么还清了,你什么意思。
田松看看她,我们离婚吧。
他话音一落,胡玫手上的杯子就摔在地上,你做梦,现在你事业有成,就想做陈世美,你别做梦,我有股份,你要敢这样,我就卖了股份,让别人进入你的公司。看你能得意多久。
这一招倒是表姨教她的。
表姨说,那股份就是你的后台,田松的软肋。
田松看看她,终于懒得解释,他起身,好了,我们都在气头上,都不冷静,我先回单位住几天,你也消消气。
胡玫却有些惊慌,这几年他们是有争吵,可是田松不会离家呀。
她扑上前,田松我错了,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成不成,我保证,我不提股份的事,我也不管香水味的事,你和安雅要怎样,我也不管了。只要,只要你别不要我。
她每次就这样,吵架时,情绪有时暴躁,有时候又这样,田松有些不胜其烦,他推开她,没事,我知道,我们是一家人,你放心,我只是冷静冷静。
胡玫在田松离开后,一个人跌进沙发里,捂着脸大哭起来,怎么成了这样。
而田松,此时并不轻松,他真的回了单位。
他在苦思,股份的事,如何解决。
他的资金还和多年前一样,都在生意里,不可能抽出钱来,胡玫,要是真卖给外人,可是大危险。
他有些烦。
最早看出他的状态不对的是安雅,她其实不只是长得漂亮,也挺心细,他试探地问,老板,怎么了,连家不回了,嫂子又找你麻烦了。要不然,我离开单位好了。
田松摆手,和你没关系,她就是神经病,还说要把股份卖给别人,这不是疯了吗。
安雅皱眉,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女人有时候就是情绪化,不可不防。
田松皱眉,我知道,我找人盯着她呢。
安雅说,其实,胡玫这个人,做事并不细致,她的批发业务,不一定没问题。
田松一惊,你是说……
安雅说, 我是听他们的一个离职的店员讲的,不如让唐谣查一下帐,如果她有问题,倒是有了谈判的理由。
田松点头。这是一个办法。
唐谣却有些犹豫,她不喜欢胡玫,可是总感觉,胡玫当年是真的付出过,而且,想到田原,她有些不忍心。
她多少知道这夫妻二人的矛盾,不过,她感觉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本质上都爱这个家,而且,还有儿子,她认为,有了孩子,大人做事,要先以孩子为重。
唐谣相劝,大哥,我们一查帐,嫂子肯定不高兴,要不然,先缓缓。胡玫的性格,大家都知道。她管理的事,一向不许人问。
田松有些不悦,唐谣,这是你的职责,财务部有监督的职责,你们以前,只是做日常事务,一直不履行这项职责,以后,所有的部门两年审计一遍。人不够,你招聘。
唐谣暗暗叫苦。这叫什么差事。
财务在公司的地位,有些奇妙,说它重要吧,不是业务部门,不重要吧,监督这个权力,可是可大可小。
看田松沉了脸,唐谣不好再劝。
田松对唐谣还算客气,轻易不会摆老板架子。
有时候看唐谣发愁的样子,就想起当年,她借自行车时,好似理直气壮,可是她眼神里,有忧愁,其实她很怕田松不借。田松就有些不忍心,那个月光下等了几个小时,还他车子的小姑娘,其实,真的是个好女孩子。
唐谣一开始在考虑如何查帐,用什么理由,后来,她想到了一个理由,公司最近要推绩效考核,她的理由是要核查一下几个部门平常的业绩情况,做为基础。
胡玫不疑有它。倒是交出了账本。
一查就看出问题,各个店里,都有台账,月底汇总后,上报公司财务,做为流水帐,从去年到今年,都有几笔对不上的,找了记台账的工作人员,人家说,我这是销货一笔记一笔,至于上报的,可能是汇总后,我不知道。
而且进货也有问题,有些明明是高价进的,却报了次品。
唐谣记录了相关的问题,在考虑如何和胡玫正面接触。
胡玫不太傻,后来一打听,只调了她的台账,马上感觉哪里不对,她直接找唐谣,你什么意思,为什么只查我们的台账,唐谣只好解释,一个部门一个部门的了解情况,我们人手有限,调几个业务部门的也忙不过来,还有日常的工作。
胡玫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有什么问题吗,有话直说。
唐谣想,直接和她沟通也好,可是刚要开口,想到田松的叮咛,情况只对他一个人汇报,只好摇头,没有,我们是看一下市场销量情况,感觉,今年不如去年。
胡玫似笑非笑,唐谣,我知道你和田家的关系,可是再如何,我们是一家人,你是个外人,我是田原的母亲,田松的老婆,这公司是我和他一起创建的,这一点什么时候,也不能改变。
唐谣点头,是,胡经理。
这个场合,她不想称呼她嫂子,胡玫的做派,有些太嚣张。
胡玫冷笑,你知道就好,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你也只是个打工的。
这时候,安雅进来,送报销的凭据,看见这一幕,转身出去了。
田松听了安雅的汇报,我看小唐倒是挺为难的,气势上哪里能和胡经理比。
田松听了,拿起电话,直接打了唐谣的手机,你到我办公室。
唐谣正不知道如何和胡玫继续谈下去,她不知道胡玫来这的目的是什么。明知道人家是打工,何必为难一个打工的员工。
现在接了电话,马上说,胡经理,我还有事,先出去一下,您坐。
回廊落月----不肯低头
胡玫如果此时转身,也就罢了,她这几天火气本就大,因为田松一直没回来,开始田松不愿意母亲知道操心,就在办公室,后来母亲问他,既然事情到了明面上,自然就回家好了,他的那套房子,位置差些,不过面积大,一直往外出租。租金由母亲收,算是给母亲零花钱。
胡玫找了婆婆,在婆婆面前,她又是另一张面孔,委屈落泪,说田松和安雅如何,公司里都在传,田松衣服上还有那个女人的香水,田松也承认了,要离婚。
婆婆当即大怒,给田松打电话,骂了他一顿,不许他提离婚的事,为了孙子,婆婆是挺公平的,把田松骂了一顿,说他要顾家,要体谅胡玫不容易。好好过日子,当时电话里不知道田松说了什么,婆婆还说,你要是认我这个妈,不许提离婚的事。
胡玫离开婆婆家,田珊珊马上出来了,妈,你也真信她的话,一个巴掌拍不响,我哥不是不讲理的人,也不是不讲情义的人,你不要听她的话。别冤枉了我哥。
田松放下电话就回来了,反复解释,为什么到离婚这一步,总之田松口中的胡玫,就是个泼妇,影响他做生意,总是闹腾,他和安雅就是工作关系,他注意形象,不会找自己的秘书,田松解释,女秘书是标配,人家做生意的老板都有,他必须有,要不然没面子,他最要面子,而且,有个女秘书在酒宴上能调节气氛,有利于谈成业务,但他保证,他不是那样的人。
他最后说,妈,你就想想,我是那样的人吗。我不干对不起人的事。我找安雅,不是污辱胡玫,是污辱我自己。我不是那样的人。
天下母亲,信的都是自己的孩子,到底还是信了田松,不过对于离婚的事,她不松口,你们要闹离婚,就是对不起原原,我不同意,她抱紧田原,我孙子怎么办,你们这么闹,谁替孩子想。
田松看看田原,有些心软,妈,这事我不提了,如果胡玫,不再继续折腾,我让步。
田松离婚的决心挺大,可是在母亲的威逼之下,有了松动,可是这时候,胡玫没有收手。
胡玫看唐谣要走,一把拉住,唐谣,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公司的股东,你这个态度对我,你知道自己什么斤称吗。
唐谣有些生气,不过,还是克制了,仍然和气地说,胡经理,我真有事,这样,我一会儿回来,你先坐坐,等我一下成吗。
胡玫马上大声说,不行,你有什么事,你们风不吹日不晒,成天呆在个办公室,还弄得挺忙似的。没有我们,你们喝西北风呀。
唐谣的两个下属,本来是看笑话,可是胡玫现在的态度,明显是轻视他们了,其中一个来得久些的,有些不悦,胡经理,你这就不对了,分工不同,我们的工作,就是这个性质,我们要是不在办公室,那才不对,您这话就不讲理了,我们可是凭劳动吃饭。不是靠脸蛋混日子。
胡玫看看她,你谁呀,你有资格和我讲话吗,你不想干了,趁早滚蛋。
那位也是急脾气,立刻起身,行,我不在这了,不受这个气。
唐谣相劝,不要这样,大家都在气头上,你冷静一下,给胡经理道个歉,就没事了。
那位看看唐谣,冷笑一声,你也真行,自己主管不像主管,靠了不知道什么关系,当个主管,什么也立不起来,让我们跟着受气,我才不要道歉,我这就走,她拿起书包,推开唐谣,真的走。
唐谣有些惊讶。
此时田松看唐谣半天不过去,已经过来半天了,现在看那个员工走了,他倒没挽留,只是冷眼看胡玫,胡玫看见田松的目光,有些畏惧了,她声音低了些,我今天有事,不在这了,道歉的不是她,是你,你们部门的人都不像话,不尊重公司的领导,你要道歉。
她踩了高跟鞋子,快速下楼去了。
唐谣看看田松,有些尴尬。
田松看看科里另一个员工,你也认为,唐谣是靠了不知道什么关系,进的公司,当的主管吗,她就是我妹妹,是田家的亲戚,我就是用亲戚,你有意见吗。
那位倒不那么冲动,他是个男人,对于财务用亲戚,倒是理解,而且,他的工作不忙,去年刚结婚,不想辞职,这的待遇不低,他马上笑笑,田总别误会,唐经理有能力,工作认认真真的,做财务工作,第一是认真,第二还是认真。
田松点头。指指那个离职的员工,他负责的工作,你应该知道是什么,你先把她的工作接过来,你的工资长五百。
转向唐谣,抓紧招人,招人的时候,长长眼,凡是不想好好干的,不要招进来。
他说完对唐谣摇摇头,有些失望,太没气势。胡玫的气势压不住,可以理解,胡玫是什么人,可是一个下属也管不了,已经在这个岗位两年多了,唐谣,真有些太让他失望。
唐谣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看田松走了,倒是那个男下属小赵上前,唐经理,别愣了,到田总那里解释一下,刚才的事太突然,你反应不过来而已,我们的工作还是有成效的。
小赵看上了那五百块钱,辞职的女同事的工作量不大,和他的工作有一定的衔接性,现在他说服唐谣上了会计软件,多几个部门的明细帐,不是问题。
唐谣这才醒悟,马上追了上去。
田松还是有些生气。
他生胡玫的气,为自己居然想不离婚,而后悔,看来这婚必须离,胡玫的样子,太失风度,这么折腾下去,他就成了笑话,胡玫现在做事,丝毫不考虑他的想法,都知道唐谣是他安排的,胡玫这样,不是打他的脸吗。
他拿出烟,大口地抽了起来,唐谣看看满房间的烟,只好打开窗子,窗外的风,还有些凉,她叹口气。
田松掐了烟,你还好意思叹气,你是什么人,是我的财务经理,你看看,你管了哪个,谁把你当经理,我不是说过,财务的用人权归你吗,你就做个老好人,哪个不敢管,现在好,都不把你当事。
回廊落月----如此分手
唐谣只有听训的份,田松有些恨铁不成钢。
不过,唐谣的工作有了进展,胡玫是有问题,次品按正品进货,正品当次品销售,自然是有好处费。
田松看了看,唇边冷笑,这时候,公司还没有法务部,他打发走唐谣,你保密就行了,余下的事,和你没关系。
田松找来了胡玫的副手,这个人,老实木讷,话不多,主要是管仓库的,关在房间里聊了一天,最后,由这个人写了材料举报了胡玫。
胡玫后来才知道,这个她一直看不上的仓库管理员田明,居然是田家的亲戚,而且是婆婆的亲戚。
婆婆和公公是同村同姓,这个田明和两边都沾亲,原来田松并不是真的把批发的业务,都交给了她。
看了这些,胡玫看看田松,行呀,我真小看你了。兵法都用在家里了。
田松看看胡玫,这不是家事,这是公事,如果你要混在一起也成,我的条件,离婚,布料批发的业务给你,算是买了你的股份,现在你住的房子归你,田原归我。
胡玫不肯,我不离婚,凭什么呀,就算我弄些差价,我们是私营企业,有什么呀,这企业是我和你的,我不过是换个形式弄钱罢了。
田松有些烦,拿出名片,这是江律师的名片,你找他聊聊,看看这是不是家事,如果我报案,你会是什么后果。离婚我是肯定的,不过是好商好量好离好散,大家还是朋友,或者是我报案,我起诉。胡玫,你也是生意人,有些事,动动脑子,我们不可能了,走到今天,我很遗憾,不过,我不会回头,不会改变主意,如果你不愿意在这里,愿意回老家,我可以给你一笔钱。你不会吃亏。
胡玫拿起名片,手有些抖动。你真的找了律师。
田松点头,不只是找了律师,该找的该打听的,我都打听了。
胡玫暴发,田松,你是不是男人,为了离婚,这么算计老婆。你是人吗。
田松看看她,是吗,你做的事,光明磊落吗,你没有算计我吗。彼此彼此,不用装得这么无辜,你不是吃亏的人,当年你帮我,是想嫁我,你如愿,你后来怀疑我和安雅,怕自己人财两空,才算计我,你从来都不傻。
因为田明已经到田家把事情说了,这一次田松比较好过关,母亲没再坚持,只是一句话,她当年帮过你,看在原原的份上,不要逼得太紧,不要弄成仇人,孩子必须留在我们家。
田松点头,不想弄成仇人,他也想,可是胡玫的个性,他知道,未必不介意,至于逼得紧不紧,他要紧些,钱可以让步,可是不能拖时间长了。
胡玫到底是签字了,江律师的话起了作用,江律师受田松之托,劝了几句,事以至此,何必纠缠,起诉离婚,不过是拖时间,那样大家都难堪,而且田松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结果就是田松把他的东西,从家里拿走,把钥匙还给了胡玫,胡玫没要批发城,拿了钱,离开了,不过,临走前,她找人打伤了安雅,伤不重,只是脸上伤了些,安雅要养伤,她是美女,还要修复整容,所以店长的事,只好放一放了,田松自然要负担一切费用。
胡玫的房子,没有出租,也没有卖,她说,留下吧,可能会回来,她把钥匙给了婆婆,妈,有空了,你帮我过去通通风,看看。一场婆媳,田松妈妈有些伤感,看胡玫抱了田原落泪,心里有些不忍,田珊珊上前,拉开了母亲。
胡玫走了。田松的心里,倒有些失落。
他其实希望,她还能留下来,并不希望,胡玫以这样的方式,退出他的生活。
布匹批发城交与田明管理。
现在公司的股东,由胡玫换成了田惠,是田松妈妈的名字。现在的田松,是只相信母亲。
唐谣要请一周的假,去上海参加唐歌的婚礼,婚礼结束后,唐歌回来,也只停留两天,请客后,就出国旅游了。
唐谣想到酒店请客的费用是田松所出,有些不知所措,和家里人提吗,最后还是算了吧,如果和父母说了,他们肯定要还田松这笔钱,可是田松一口一个是为了有个机会接触李亚楼,唐谣安排了,李亚楼一口答应。
公司的转型方向,还是没有定,所以和李亚楼的接触就非常重要,大冯倒是想两边同时进行,田松摇头,贪多嚼不烂。不管是资金还是精力,都不可能。
大冯倾向于房地产,他找了不少人,了解市场行情,地产一定会大火,现在二环外地价便宜,投入不会太大。
他有一个关系,能帮忙拿地,当然,人家也有要求,干股入股。新成立一个房产开发公司。
田松明白,如果真做地产,也只能如此。
不过,他还是对教育产业有兴致,总感觉,教育是一切之本,家长在这方面最舍得花钱。
他一直让唐谣注意搜集这方面的资料和信息,唐谣倾向于做教育产业,她是受唐歌的影响,唐歌的婚礼,让她惊讶,很是气派奢华,唐歌那一天,真的美成了仙女,可是她能感觉,李亚楼家的人,有些冷淡,而且,来的人并不多。
唐曲说,你不用担忧,他们不和长辈一起住,另有房子,还是写的唐歌的名字,我们的大姐,不会吃亏的。
唐谣还是疑惑,为什么李家的人,不愿意呀,唐歌哪里不好,又是李亚楼的得力帮手。
唐曲说,可能太得力了,现在公司好多业务,都是唐歌在管,李家可能有些忌讳。怕公司姓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