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忌交浅言深,满足这四个条件,才有资格说交心话!

原创 敖让 资治通鉴读史悟道 2020-03-18

【材料】《资治通鉴》汉纪 淮阳王 更始二年 公元24年
护军宛人朱祜从容言于秀曰:“长安政乱,公有日角之相,此天命也!”秀曰:“召刺奸收护军!”祜乃不敢复言。
【译文】大司马护军,宛城人朱祜(hù)从容地向刘秀建议说:“长安政令混乱,大司马您有帝王之相,这是天意啊!”刘秀喊道:“快叫刺奸御史来逮捕护军!”朱祜不敢再说话。
更始遣使立秀为萧王,悉令罢兵,与诸将有功者诣行在所。遣苗曾为幽州牧,韦顺为上谷太守,蔡充为渔阳太守,并北之部。
刘玄派使者封刘秀为萧王,命令所有军队一律复员,召刘秀和有功将领们返回长安。另行委派苗曾担任幽州牧、韦顺为上谷太守、蔡充为渔阳太守,同时出发到河北上任。
萧王居邯郸宫,昼卧温明殿,耿弇入,造床下请间,因说曰:“吏士死伤者多,请归上谷益兵。”萧王曰:“王郎已破,河北略平,复用兵何为?”
当时刘秀住在邯郸赵王宫,躺在温明殿睡午觉,耿弇(yǎn)直闯而入,来到床前要求单独谈话,趁机说:“将士死伤过多,请批准我回上谷补兵。“刘秀说:“王郎已灭,黄河以北皆平定,还招兵干什么?”
弇曰:“王郎虽破,天下兵革乃始耳。今使者从西方来,欲罢兵,不可听也。铜马、赤眉之属数十辈,辈数十百万人,所向无前,圣公不能办也,败必不久。”
耿弇回答说:“王郎虽灭,天下的战争才刚刚开始。现在,朝廷的使节从长安来,要求所有部队解散,绝不可答应。在河北类似铜马、赤眉这样的贼军,多达十多股,每股势力都拥兵十多万,有的甚至有上百万人,所向无敌,刘玄没有能力对付,必定不久就要失败。“
萧王起坐曰:“卿失言,我斩卿!”弇曰:“大王哀厚弇如父子,故敢披赤心。”萧王曰:“我戏卿耳,何以言之?”
刘秀从床上坐起来说:“你说了不该说的话,我只有杀了你!”耿弇说:“大王怜爱厚待我情同父子,所以我敢赤诚相待。”刘秀说:“我开玩笑罢了,你何出此言?”
弇曰:“百姓患苦王莽,复思刘氏,闻汉兵起,莫不欢喜,如去虎口得归慈母。
今更始为天子,而诸将擅命于山东,贵戚纵横于都内,虏掠自恣,元元叩心,更思莽朝,是以知其必败也。
公功名已著,以义征伐,天下可传檄而定也。天下至重,公可自取,毋令他姓得之。”
耿弇说:“老百姓被王莽害得苦不堪言,因而怀念刘姓皇族,听说汉兵崛起,老百姓别提多高兴,如同逃离虎口,回到慈母的怀抱一样。
现在刘玄当上了皇帝,而崤山以东的将领们都不受节制,皇亲国戚在长安肆无忌惮,随意抢劫放纵,百姓捶胸顿足,怨愤至极,甚至开始怀念王莽新朝的日子,因此,我知道刘玄必定失败。
您的丰功伟绩海内皆知,又举仁义而伐四方,天下可传檄而定。天下最重要的是皇权,您应该自取,莫落于异姓之手。“
萧王乃辞以河北未平,不就征,始贰于更始。
刘秀于是向刘玄报告,认为黄河以北还没有完全平定,无法抽身返回长安,开始对刘玄产生异心。
【解析】这篇材料,讲的是刘秀基本平定河北以后,更始帝刘玄开始收权,向河北重要郡县派管理人员,同时要求刘秀带着功臣回长安,并且就地解散军队的事。
乱世之中军队和地皮是生存的根本,如果刘秀按照要求做了,瞬间就没有权力了。
于是刘秀借口河北并未完全平定,婉拒了更始帝的要求,正式和刘玄政权分道扬镳。
在材料中,有两个人前后向刘秀进言,建议刘秀脱离刘玄。一个是大司马护军朱祜,另一个是偏将军耿弇。
其实当初刘秀刚来河北的时候,就有了在河北立足后,脱离刘玄的打算:
秀自兄縯之死,每独居辄不御酒肉,枕席有涕泣处,主簿冯异独叩头宽譬,秀止之曰:“卿勿妄言!”
异因进说曰:“更始政乱,百姓无所依戴。夫人久饥渴,易为充饱。今公专命方面,宜分遣官属徇行郡县,宣布惠泽。”秀纳之。
材料中,为什么朱祜建议刘秀脱离更始政权受到呵斥,而耿弇向刘秀建议脱离更始政权却得到了肯定呢?
通鉴网认为,朱祜犯了职场大忌:交浅言深,他根本没有资格跟领导谈论如此机密的交心话。
如果碰到个手黑领导,朱祜很可能就要掉脑袋了,朱祜所犯的错误,主要有以下四个问题:
一、场合问题
护军宛人朱祜从容言于秀曰:“长安政乱,公有日角之相,此天命也!”秀曰:“召刺奸收护军!”祜乃不敢复言。
注意材料,一听到朱祜建议刘秀脱离刘玄自立,刘秀马上大喊大叫:“召刺奸收护军!”
这意味着什么?刘秀总不可能是叫朱祜自己叫人逮捕自己,这意味着有第三人在场。
当时刘秀本身并没有太多属于自己的基本盘,像真定王刘杨、上谷太守耿况、渔阳太守彭宠、信都太守、巨鹿太守这些人,到底是忠于自己还是忠于刘玄还是个未知数。
俗话说隔墙有耳,如果刘秀就这个问题和朱祜展开讨论,无疑是暴露了自己想独立的政治倾向,如果以上这些人是忠于刘玄的,自己马上就要面临危险。
刘秀突然大喊大叫,一方面是表示自己无意,另一方面则是暗示朱祜有其他人在场。
所以说,这种知心话是不能在公告场合谈论的。相比朱祜,冯异和耿弇就醒目多了,两人都是在独处的时候和领导谈心。
从你嘴巴进,从我耳朵出,到时候万一追究起来,你没有人证物证,空口无凭,我完全可以不承认。
二、信任问题
领导不想就一些敏感问题和你展开讨论,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对你的信任不够。
比如说材料中的朱祜,他是南阳人,刘秀和刘玄也是南阳人,朱祜和刘秀一样,是被刘玄一起从长安派来的,这个人是接触过刘玄的。
谁能保证朱祜不是刘玄派来的卧底?这个时候故意和刘秀讨论这种问题,就是被刘玄授意,或者想为刘玄打探,想试探刘秀是否忠心也说不定。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使得万年船,身在高处,谨慎一点没坏处。刘秀不想和朱祜讨论敏感问题,第二个原因就是对朱祜并不十分信任。
只有领导对你十分信任,你才有资格和领导讨论敏感问题、机密问题。
比如说材料中的冯异和耿弇,就是刘秀信任的人。为什么刘秀信任这两个人?因为这两个人和他同生共死过。
三、身份问题
第三是身份的问题,朱祜是什么身份?他只是大司马护军,这属于刘秀的属下,本身并没有部曲;
而耿弇是什么身份?耿弇虽然是只是偏将军,但他是上谷太守耿况的儿子,当初刘秀和王郎角力,耿况之所以投效刘秀,耿弇有很大的功劳。
所以刘秀认为耿弇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上谷郡的政治倾向。
而上谷郡背后,就是一万突骑,刘秀如果想自立,需要获得这些地方实力派的支持,所以有必要向耿弇表明自己的政治倾向,好让他心里有底,早做准备。
相反朱祜什么资本都没有,指哪打哪跟着刘秀干就好了,刘秀根本没有必要向他表露自己的政治倾向。
俗话说不谋于众,知情人越多就越容易泄密,对于下属来说,关于敏感的涉密问题,如果确定自己不能帮到领导,就没有和领导讨论的必要,会让领导无端生疑的。
对于领导来说,如果该下属对于敏感的涉密问题,知情后并没有多大的帮助,就不应该和这类下属透露自身的政治倾向,多一个人知情,就多一分风险。
四、话术问题
凡是讨论敏感问题、涉密问题,都不宜太直接,话不应该说得太满,更不应该单刀直入,那样太突兀会吓死人的。
心直口快人家会觉得你藏不住事,嘴上没把门的,重要机密岂能告诉你?
朱祜之所以被刘秀呵斥,其实就是话术太简单粗暴了。见面开口就对刘秀说您有当皇帝的面相,如果刘秀和他讨论这个问题,那就是掉脑袋的罪过。
说话如此没有分寸,让人的感觉就是嘴上不牢靠,修炼不到位,这种掉脑袋的话都能一杆子捅到底,直接说出口,不管你是不是真心,谁敢跟你讨论这种问题?
再看耿弇,小伙子说话就比较得体了:
弇曰:“王郎虽破,天下兵革乃始耳。今使者从西方来,欲罢兵,不可听也。
铜马、赤眉之属数十辈,辈数十百万人,所向无前,圣公不能办也,败必不久。”
耿弇开口话只说了一半,圣公是刘玄的字,他只说了他觉得刘玄当皇帝不行,并没有说刘秀适合当皇帝。
话说一半留一半,一是好让对方有个心理准备,如果刘秀不想谈,也好纠正耿弇的“错误认识”,不会让刘秀无话可说;
二是只说了一半,话中并没有把刘秀牵连进去,说刘玄不行,只是耿弇自己的事情,不会让刘秀下不来台。
紧接着,刘秀按照惯例就开始呵斥耿弇了。
萧王起坐曰:“卿失言,我斩卿!”
刘秀说这话的意思,其实就是吓吓耿弇,试探下耿弇的决心,看看他是不是认真的,如果态度不坚决,耿弇八成就要谢罪认错了。
结果耿弇依然不依不饶,坚持自己的看法,但仍然没有说出后半句话:
弇曰:“大王哀厚弇如父子,故敢披赤心。”
刘秀见耿弇决心如此的大,于是语气顺势就嬉皮笑脸起来了:
萧王曰:“我戏卿耳,何以言之?”
我是在跟你开玩笑的。什么是开玩笑的?其实就是那句:“卿失言,我斩卿!”既然是开玩笑的,那就是说耿弇没有失言,耿弇不当斩。
这其实就是在暗示耿弇继续说下去,其实就是在暗示耿弇,自己同意他的看法,于是耿弇顺势就说出了后半句:
“天下至重,公可自取,毋令他姓得之”
可最后刘秀也没有个态度,甚至连个回应都没有。其实刘秀就是不想被任何人抓到话柄,哪怕是只有两个人的时候。
但刘秀看似没有回应,没有态度。其实没有回应就是回应,没有态度就是态度。如果刘秀真的不认可耿弇的建议,早就和对待朱祜一样,开始喊人了。
这个时候,默默的走开,就是最好的回应,高手之间关于敏感问题的讨论,责任方总是弯弯绕绕,越云山雾罩对己方越有利,总是一切尽在不言中,但你却清楚我的意思,我也清楚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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