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作家•年集备选•散文】记忆深处的年味‖徐东林（陕西）
【作者简介】
徐东林 陕西汉中市南郑区人，文学爱好者。热爱生活，热爱大自然，痴迷于读书和旅游。偶尔动笔写写自己的生活感悟。有多篇散文和小说在《乡土作家》《小说大世界》和《满天星文学》等微信平台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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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百佳传世经典散文年鉴（2018卷第一部）》备选作品
记忆深处的年味
作者：徐东林（陕西）
主编：仝仲堡（山西）
我的家乡是坐落在巴山脚下的一个古老村落，这里的人民勤劳、朴实。千百年来的传统文化已经深深地烙在这片土地上。快过年了，飘荡在巴山脚下的浓浓年味呼唤着每个在外打拼的巴山儿女。这时候，童年过年温馨的场面又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记得每年刚进入腊月，母亲就请人杀了年猪，熏好腊肉。熏好的腊肉红里透着黑，亮晶晶的，让人看了只流涎水。腊月二十三母亲会把屋子和院子扫得干干净净，仿佛是用清水洗过的一样。二十五母亲就背了背篓去赶集，买了蔬菜、调味品、瓜子、花生等，为过年做准备。
我知道妈妈买的有花生和糖，她还没有进屋，我就猴似的蹿过去了，母亲不生气，就给我和妹妹抓几粒花生解馋。那时候，家家户户都困难，不敢奢望吃水果，更不敢奢望添新衣了。我读初二那年学习有进步，母亲奖励我一件黄色滑雪衫，小伙伴们都羡慕了大半年。
记得那年腊月二十五，母亲在田里干活，我偷吃了母亲藏在箱子里面的花生，晚上，肚子痛得在床上打滚，把母亲折腾了一夜未合眼。从此，我在家里得了馋嘴猴的雅号。
到了腊月三十才是真正的过年，吃过早饭，我就帮助爸爸贴对联。爸爸贴对联，我就扶梯子，给他看有没有贴端正。那时候，认识的字不多，却喜欢显摆，常常读错字，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贴完对联，我和爸爸、大伯、二伯、两个堂哥上山给爷爷、太爷、太奶奶坟上烧纸。他们的坟挨着，就在我家房后的山坡上。我们各家都买了纸，把纸一张一张摊开，拿十元钱摊开从一边拍到另一边。大伯说是爷爷他们几个人在那边没有钱用，我们就给他们印钱。
印好钱，我们拿了肉、香、酒和纸上山给爷爷、太爷、太奶奶烧。烧纸的仪式十分隆重，先是把肉放在坟前，再点燃香和纸，把酒洒在坟前，我们每个人依次下跪、磕头。然后是大伯、二伯、爸爸逐一跪在坟前陪爷爷唠嗑，他们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大伯最细心，常常把几位老人对他的关心说得清清楚楚，把他这一年的所作所为也讲得明明白白。我在一旁暗暗地想：爷爷真的可以听见你们的讲话吗？但是，我不敢说出来，怕父亲责备我不懂事。
唠嗑结束了，大伯最后做告别，希望爷爷在那边照顾好自己，同时也保佑我们这些后代身体健康、事事顺利。然后我们的队伍就原路返回，我一路上陷入了沉思。那时，山上万木萧瑟，百草枯黄，江水浩浩荡荡流向远方，周围一片凋敝，自己也就浮想联翩，这江水流到哪儿去了？爷爷又到哪里去了？
除夕之夜照例是要守岁的，母亲说，只有一家人守岁，这家人来年才会平平安安。于是，这一夜火塘里的火就烧得特别旺。这天的团圆饭也十分丰盛，有我爱吃的凉粉、酥肉、粉蒸肉、腊肉炒粉条等。母亲的腊肉炒粉条做的最地道，到现在我都特别地怀念。
母亲、父亲、妹妹和我在一起守岁。开始我们还很兴奋，嗑瓜子、吃花生、猜谜语、说些学校里的新鲜事情，坐不了多久，我就去找小伙伴们放鞭炮，小伙伴们都展示自己新买的鞭炮和好吃的糖果。村子里传来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处处飘荡着年夜饭的香味。一直玩到半夜，我才回家。
还有一年，母亲和妹妹去北京陪爸爸过年，我就只好到外婆家过年了。那一次，三舅舅买了魔术弹、地老鼠、二踢脚回来玩，那魔术弹最好玩，点燃后，不停地向天空发射炮弹，炮弹打到天空后，天空就盛开了一朵朵绚丽的花儿，流光溢彩、五彩斑斓，天空仿佛成了一个大花园。惹得小伙伴们齐声喝彩，那也是我最难忘的一个除夕夜。
初一，我们这里都会逛庙会。我们邻村的山上有兴隆庵。兴隆庵院子不大，可是香火旺盛。兴隆庵只有五间瓦房，一个小小的院子中间有一棵桂花树，有碗口粗。兴隆庵距离我们家只有四、五公里。每年初一，许多外地人和本地人都来上香，还有小戏班来唱戏。
我们小小子的心不在戏台子那边，而在旁边那些卖玩具、卖小吃的地方。有时候，看见别人买玩具，自己眼馋，也会买一、二件。记得我有一次买了一个小马形状的哨子，是深红的，陶制造的，吹的声音可好听了，后来，不知怎么就丢了。
我印象最深的是读初三那年的正月初一。那天刚下过雪，路很滑，可是来兴隆庵上香的人依然络绎不绝。我和母亲等了一个多小时才轮到我们上香，我看见母亲给菩萨磕头，我也磕了头，母亲嘴巴里念念有词，大意就是保佑我能够顺利考上中专学校，做个公家人。
母亲祷告结束就抽了签，老居士看了一下，半眯着眼睛念了四句古诗，母亲问她什么意思，她让我们回家自己破解，母亲回家几天也没有想明白什么意思，反而更加焦虑。那年夏天，我顺利的考入中专学校，从此离开故乡，开始了自己的求学生涯。
从初二到初六，这几天都是去给长辈拜年，然后他们又到我家回年。拜年也是我喜欢的事情，我给长辈拜年，往往能得几角钱的压岁钱，不过，我很快又用这些钱买了鞭炮，也许，每个男孩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放鞭炮吧。
最让人难忘的是有一年初二，母亲说：“今天你大舅不在家，我们今天在家休息”。那天阳光明媚，微风拂面，我便约了小红军、小五子、红娃子一起去逛汉中。那时候我十岁，他们几个年龄和我差不多。汉中城距离我们家约十公里，因为有空闲，就步行去汉中城里看热闹。
城里面人山人海的，到处是卖各种玩具、小吃的，汉中城里全都是砖木结构的房子，家家户户贴了春联。我们先去校场坝看古戏，听见演员们咿咿呀呀声嘶力竭，自己听不懂，就去了旁边的溜冰场，看那些人溜冰。他们有的如雄鹰翱翔，轻盈无比；有的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看完他们溜冰，我们就去各个卖玩具的地摊闲转，那时候，口袋里没有钱，只是看看而已。
最后，一个卖面包的柜台如同磁铁吸引了我，里面有各式各样的面包和糕点，散发出诱人的香味。我的脚和腿也不听指挥了。我就用身上仅有的一角钱买了两个面包。那是拳头般大小的面包，白白的，外面是一层亮晶晶的黄油，吃起来软软的、甜甜的。
吃完面包，我们开始往回走。到家已经是夜幕降临，母亲没有责备我。后来我常常想：那件事情与我成年后的走南闯北不谋而合，不知道这是老天的故意安排还是一种巧合。
这时，楼下传来孩子们零零星星放鞭炮的声音。或许年味就是这孩子们的鞭炮声；或者是母亲准备好的一座团圆饭；也许是母亲在村口久久的伫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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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2.05
世界作家编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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