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音乐界性骚扰陋习久矣，是改变的时候了
古典音乐界性骚扰陋习久矣
是改变的时候了
原文作者 / Jennifer Johnston
编译 / 乐迪
著名女中音歌唱家珍妮弗·约翰斯顿
古典音乐界对大师的崇拜，既推动了培育大批音乐新人的事业，也导致了滥用权力。古典音乐行业需要对其从业者行为准则的重新建立，以及对圈子文化的急剧变革，不然它的前途变得岌岌可危。
在美国大都会歌剧院音乐总监詹姆斯·莱文（James Levine）的性丑闻曝光并迅速成为全世界媒体的报道热点之际，世界著名女中音歌唱家珍妮弗·约翰斯顿（Jennifer Johnston）上周在推特（Twitter）上公开发表文章，披露并分析了这一事件。她写道——
管弦乐的演奏员——其中很多是受各种束缚较大的最脆弱的业内人士，莱文事件的爆发，是古典音乐界一个积淀多年的令人反胃问题的重新再现，问题的症结是性骚扰被圈内默认和被潜规则化。另一方面，这个圈子也特别容易招惹绯闻，许多年来，不少各界人士对演艺界的绯闻有特殊偏好，现在还增加了媒体风暴。但处于绯闻中心的人，不管是始作俑者、受害者还是知情者，一般都保持沉默，这将使他们免于刑事审判的“尴尬”。
管弦乐演奏员中很多是最脆弱的业内人士
对音乐大师的崇拜，一直盛行于古典音乐界，这个所谓“大师”，也未必一定是音乐总监或者乐团指挥，其实可以是任何杰出的音乐家或业界权威人物，或者是独奏家、乐团董事，或是教授音乐的老师。很大程度上，在音乐艺术上的成功会引来众人的崇拜。从社会角度说，这种崇拜吸引了无数的观众涌向演出舞台，去见证耀眼的高端技能，和对音乐极富个人情感的演绎。反过来，这种社会崇拜激励音乐家们努力达到前所未有的技术水平和演绎高度。古典音乐是一个具有激烈竞争的圈子，它生存在一个日益狭窄的市场空间内，并需要诞生耀眼的明星去造势。
作为一个歌唱家，我见证了许多性骚扰事件，某些大师利用他们显赫的位置，干些苟且之事，去填补他们的尚且空虚的精神世界。
古典音乐的发展具有一些特殊困难，克服这些困难需要大师崇拜的存在。伟大的荣耀和特权正在赋予那些被认为是天才的大师们，他们那些不可接受的行为，就可能被原谅或掩盖起来，在他们身上正被赋予着不同的道德标准，似乎只有这样才适用于他们特殊的艺术才华。
最近的一项研究针对了部分古典音乐界的音乐家们所报告的遭遇“高水平”歧视和性骚扰的事件。比如借口要创作一些高难度的技巧，而被要求在深夜做”一对一“的”交谈“；或者大师没有敲门就走进了一个年轻音乐家的更衣室……
这样的事情其实很正常，年轻的音乐家是特别容易受到性骚扰的。被骚扰者经常隐瞒他们是受害者的事实，因为害怕影响前途或者干脆被解雇。古典音乐是一个不稳定事业，任何音乐家在舞台上都可能不可持续发展。大量的音乐家是自由职业者，需要依靠个人声誉带来工作。音乐家们受到雇佣他们的机构所摆布，所以每个人都试图避免八卦话题的影响，以免失去饭碗或难以再就业。
古典音乐是一个不稳定事业
特别是大师级独奏家，他们往往不固定受雇于某一个管弦乐团，会更少约束，这使他们更容易去追逐任何自己在性方面有兴趣的人。就是这么一个环境，促进了无形权力和性的滥用，强有力的大师与无能为力的小乐手之间，地位和权威差距甚大，并且也很少有机制能检举、约束和制裁大师们。
然而这是一个很危险的现象，在这个媒体泛滥带来假新闻流行的时代，一些大师可能被错误地指责，而且，一旦公开被指控，潘多拉盒子就被打开，即使这些指控后来被证明是不真实的，被指责者的声誉损失可能无法弥补。以后大家在网上搜索，他们的名字后面就会跟着这些捏造的故事。随着时间的流逝，目击者和书面证据都会消失，留下的记忆就是这些大师们的”劣迹“。
但这种事件的取证其实非常困难，只有当受害者相信他们得到了各方的完全支持，才会鼓起勇气来揭露那些施虐者。
古典音乐界有责任保护那些脆弱的从业者免受权力滥用的危害，我们需要一个全面的文化变革，当务之急是建立对性骚扰行为和音乐团体是非不分行为零容忍的态度，并完善一些基本制度。例如，在没有公开安排两人会议或排练的前提下，大师在任何地方都不允许单独和一个乐手或学生私会。如果一定需要，应该总是有其他人在场；如果怀疑一个大师的个人行为超出了纯粹的专业范围，他的对象应该坚持拒绝，特别是在节日旅游、大师互动这样的机会和场合；不管性骚扰者所谓的身份有多么崇高、地位有多显赫，对其性骚扰的举报必须立即和充分调查，警方应该立即介入。警方应该确立这样的前提意识，任何正常的人都不会捏造自己的性丑闻，警察应该合理地认为，涉性报告的罪行可能已经发生。
我说的这些假设可能很难实现，但我希望看到这个行业建立自己的行为准则，明确制定出行为规范，忠告和培训业内每个人，包括已经取得了成就的音乐家，让他们懂得如何应对和防范性骚扰。对于受害者，全社会要相信他们，并给予他们有力的支持，让他们觉得不用担心检举性骚扰会带来同业指责，带来对职业前程不可逆转的损害，这样的环境才能使他们鼓起勇气来揭露那些性施虐者。
最近发生的事情，使我们对此的认识到达了一个新高度，也提供了一个改变的机会，我们不要忽略和放弃。如果音乐界继续容忍权力滥用并包庇重大丑闻，它将会失去社会信誉、失去赞助商、失去观众群，古典音乐的未来将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