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瓜斋：吃古人施的饭，砸古人给的碗

每当我对传统文化里的一些东西持批判态度时，总要丢失读者，也总有朋友跟我说：“你搞的书法也是传统文化呀，你临的每个帖都是古人写的，你汲取的每一滴书法营养都是古人施你的。”言下之意，我吃古人施的饭，砸古人给的碗，忘本。说这些话的朋友，显然是没有经常读我公号里的文章。当然，我的文章，文笔不够好，标题也不够博眼球，阅读量一直很低，别人不读，也是正常。但是，如果朋友了解我一贯的看法，就不会那样说我了。

比如，今天读到一篇文章，《从连花清瘟胶囊看中药的普遍无效》。我是三点半读完该文的，这会五点整，重新点击该文，已被四零四。该文主要通过反驳一篇发表在正规刊物上的中医论文来立论。那篇论文用一连串的数据，试图说明该药对新冠肺炎有效。而《从连花*******无效》的作者，采用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方法，完全采用论文中的数据，一五一十地证明了论文结论的不可靠性。作者一再强调，中医要自证有效、要发展，必须搞双盲实验，可是中医不搞。这样非意气用事、非诬陷的讨论都被四零四，到底怕什么？如果真的自信，就不应怕别人反驳。

回到朋友说的话。的确，我临的每个帖都是古人写的。但我从不迷信古人。比如，我喜欢赵孟頫的字，但我不会成为他的脑残粉。我认为他的大部分小楷，放在古代书法史里，够不上顶尖的好。对赵孟頫是如此，对其他古代书家，我的态度也一样。他们的字，好的地方，我欣赏；孱弱处，我警惕；糟粕，我摈弃。

艺术跟科学有区别。艺术无论如何发展，后人无法否定前人的创造，后人甚至不能用“超越”这个词。印象派出来，不能因此说古典的画法是错误的。透视被引进，不能因此说中国古人的画法是错误的。赵孟頫横空出世，不能因此说前代的楷书家写的都是屎。唐人的诗，不能说一定就比先秦人的诗好。艺术，根本就不能用先进和落后、正确和错误来衡量。但科学不同。中国古人认为天圆地方，这种认识持续到非常晚近。后来终于知道地是个球，那么天圆地方的概念根本就是错误的。所以，古人留下的艺术遗产，里面的剩余价值，尚可供我们继续榨取。而古人的科学知识，却不断被否定、被超越。医学，也是科学。

21世纪的很多同胞，能接受地是个球的事实，为何却接受不了中医药大部分无效的结论？可能的原因是：①不管地是个球，还是块板，还是他妈的锥体，都不会影响我们在上面吃喝拉撒、喝中药。但如果你说中药无效，那岂不是没得喝了，岂不是忘本。②中医有自己的逻辑。

这第②，似乎就是说，事情有两种真相，世上有两套真理。依我看，这第②说得还不够决绝，应该这样说：logic是个外来词，胡人的东西，不可信。我们不讲逻辑那一套，我们根本不需要双盲实验。

不讲逻辑也有个好处，religion和art会比较发达。那么中医到底是science，还是art或religion？对此，他们可能会说：中医把这几个领域打通了，境界是顶高的。可是，你相信知识水平处在天圆地方阶段的古人，能打通它们吗？又不是像某厅长打通任督二脉那样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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