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临川70名教师“集体辞职”,到一位农村教师的自述
朱承星/文
前不久,获悉临川多所学校教师辞职一事,让我联想到自己。
谈及此事,首先觉得要说明的,这次临川“教师事件“并非集体辞职,而是多所学校教师表现出的一种偶然行为,只能说明目前我国教学现状还是存有一些不尽人意之处,才导致某些教师对人生不得不作出重新选择。
要说教师委屈,我作为一位过来人,的确也存在不少。1983年我从师范毕业来到乡下一所村小任教,每月工资只有29.5元,学校连住房都没有。教师都是集体办公,地面高低不平,窗户上没有一块玻璃,冬天都是用塑料薄膜临时封挡的。更难的是找对象不比现在,学校里年轻教师多,那时,我校没有一位女教师,除了我是正式分配的,全是民办教师。当初,调动比现在找工作还难,因此,想找一位外地同学也不敢找,主要担心的就是怕两人工作不在一起,感情最终会破裂。记得刚参加工作时,看到商店有一件尼大衣,我握在手上几次都不敢买。因为一件衣服标价70元,相当于差不多三个月的工资。后来,领导见我犹豫不决于是让我先拿下,他出面担保才赊回来的。
婚姻上,我曾经受过三次打击。那时候,也很想找一位双职工,夫妻同进同出多好。可是,同班同学都在县城工作,唯独我在农村,哪个女孩愿意跟我在山沟里过日子呢?结果,随着年龄增大,我只好降低要求,在中学找了位临时代课的女同事,即现在的妻子。九十年代末,学校清编,妻子又打回到原处,我只好业余有时间帮她种地、干农活。
论居住条件,说来恐怕年轻人还不相信,八十年代初,我和母亲居住在哥哥建造的一间泥土坯房里,母亲睡在前一半,我睡在后一半。春节,校长来我家慰问时,说,以你这样的情况,十年后可能难建一栋新房。当时,我听后心里真的凉飕飕的。十年后,我不但没建成新房,甚至结婚时,还借住在哥哥家里。直到九十年代中期,儿子出生好几岁,妻子种地有了些收入,才勉强建了两间普通房子。现在,我很多学生不仅在城里买车、买房了,而我还是在农村老房子里生活。能说教师不清贫那是假话,但是我们不能跟所有人去攀比。
谈工作上的难处,那时候条件比现在不知差多少倍。尤其,在农村教师严重缺编的情况下,我们都是一人干两人的活。在中学,我每个星期两个班的语文课,带班主任的话,还兼其它副课。后来,在小学更是满堂灌,还有早读和课外活动的课程都不算在内,八小时之外还要到各村参加政府扫盲活动。为迎接国检,经常是夜里加班加点。当时,我们也有委屈,心想这些事业怎么也要老师去做?可是组织交给的任务不做又不行。那时候,交通落后,附近工作我们都是靠步行,出差一天一趟班车,来去要比现在费周折得多。
两千年后,教师工资普遍得到提高,学校教学条件也有所改善,这时候,随着打工热兴起,我坐在教室里也有所心动。记得有年学校提出如果想下海的,可以自行聘请人员代岗。我听后兴奋不已,全校一下有4位教师离岗。我立即让老婆代岗自己回家准备干实业去。没想到刚到武汉考察回来,教育局立即制止这种行为,又把我们召了回去。那时我们都没有这个决心,一位在深圳刚应聘的年轻教师也回来了,至今还在家乡任教。
2020年疫情突如其来,很多人都羡慕我们教师坐在家里能拿工资多好,遇到大病国家还可以全部报销。我也庆幸当初没有离开教师岗位,否则,今天也没有如此安心。今天一气呵成写出这些文字,还是奉劝年轻人面对工作时千万不要三心二意。世上任何事都有难处,这次疫情爆发,医务人员冒着生命危险都还要坚持上战场,难吗?可以说,我们再难起码生命还是安全的。因此,要想终身成为一名教师真的是要耐得住寂寞。现在疫情未结束,社会上还有多少人在面临着失业危险。如果真想创造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必须清楚认识到,那些成功人背后同样也要付出艰辛的代价。尽管教师没有丰厚的薪水,但我们照样能收获更多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