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metown Central Plains
给在外打拼的家乡游子一个寄放心灵归宿的地方
乡土文学
作者 | 张小羊
原创 | 乡土中原(ID:gh_06d145e3125e)
普通病房有六个床位,只有我妻子是真正的肾移植病人,其他的五位严格来说并不是病号,她们都是给自己的孩子捐肾的母亲。亲属肾移植的手续很是繁琐,因为怕是黑市交易,得当地公安局乡镇政府出手续证明是亲属,然后还得上报河南卫健委进行伦理审查。虽然只要有血缘关系,不满60周岁都可以给孩子移植,但我们在住院期间,见到的都是母子移植的。郑大一附院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一般不做父子移植。毕竟移植后得终身服药,花钱的地方很多,男性大多还是能多挣些钱的。兄弟姐妹移植的我也没有见过,这个很正常,谁都有个家啊。三十五床的母亲名叫何大妞,信阳固始的,床头病历卡写着四十六岁。她刚做完手术出来,儿子还在监护病房,可能岁数大了伤口不大好愈合,总是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可是每当微信和儿子视频聊天时,一下子就精神焕发,鼓励儿子好好养伤快点出监护病房。而在儿子看不见的地方,她的左手一直放在在腹部的伤口上,强忍着痛苦笑逐颜开地对儿子说妈妈很好,你放一百个心……三十八床的叫张玉红,也是四十多岁,周口人。儿子已经能下病床走路了,她的伤口还未痊愈。儿子吃抗排斥药的时间是早8点晚8点,这个时间是必须严格遵守的。为了不影响药物浓度,药后一小时才允许吃饭。每天早上九点,儿子会从男性病房跑来和母亲一起用餐,母亲半坐着把盘子里的肉不断夹到孩子的碗里,叮嘱着孩子多吃点吃好点,让伤口长得更快,好象忘记了自己才是更需要营养的那个人。张玉红家的经济条件不是太好,听她说,周口的医保政策不是很到位,医生要给她输血被她拒绝了,却要求给儿子每天输一瓶不进医保的球蛋白。三十九床是个哑巴母亲,两岁时感冒发烧变聋了,听不到声音,慢慢成了哑巴。屋漏又逢连阴雨,儿子二十岁时又得尿毒症,父亲是家里唯一健壮的劳力!听父亲说,他们夫妻俩都给儿子配型成功,但哑巴母亲觉得自己是个废人,为了家庭以后的生计,决定自己做手术,让丈夫出去打工多挣点钱,将来能给儿子找个媳妇儿。四十床是我的南阳小老乡,邓县人。她们还没有做手术,小姑娘娘家是四川的,在广东打工时发现得了这个尿毒症,她的母亲就从四川过来给女儿移植。小姑娘显得有些害怕,听说我们是南阳人,一直在问我们手术时疼不疼,术后什么时间能恢复等等。她母亲性格比较活泼,操着一口浓重的四川口音,给女婿开玩笑说,我把闺女给你时没要彩礼,现在又把老娘搭进去了!女婿只是搓着手一直在傻笑。我打趣说:“小伙子,演技不行啊,这时候得跪下去眼含热泪说'亲妈啊,以后我养您一辈子。’”一屋子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理论上一个肾就可以维持正常生活,但这些母亲再也不能干体力活了。手术时还是有一定风险,出院后愈合的伤口在下雨天还会隐隐做疼,也是没有办法。毕竟外来肾源太贵了,我们做移植手术肾源费是16万,都是亲戚们无偿赞助的,这个费用不进医保,很多农村家庭困难,确实负担不了。这些普通的母亲,在分娩时给了孩子第一次生命,今天又在孩子面临死亡时,又义无反顾给了他们第二次生命,我想,这就是纯真的、伟大的母爱吧!张杨,男,内乡人,名字取自父母姓氏。生于七十年代,朋友起绰号张小羊,名如其人喜欢装嫩。爱好体育运动,极爱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