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出2019年首演、
屡次再演的新编京剧,
在今晚的舞台上,
又一次让我们看到了
那些久违的人物和阔别的江湖。
当那从庙堂吹向草莽的风沙再一次扑面而来,
观者心生感动,
戏还是那个动人的戏,
人还是那群生动的人,
但有了很多令人惊喜的新鲜感。
因为要远赴深圳和广州演出,
也因为沉淀了两年,
艺术追求和人生阅历的丰富,
令主创们又对角色有了新的体认。
这些天响排,刘军导演带着大家精心打磨,李秋萍老师来把关指点。
在排练场我们能真切地感受到每位演员都特别珍视这出戏,充分发挥了主观能动性,每次亮相、句句念白唱词、每一个动作,都浸透着创作的热情。
兼任制作人与主演,史姐姐常常被问到“应该如何平衡这两个身份”,而由电影改编成戏曲,“平衡”也成为萦绕心头的关键词。
作为制作人,我有一些发言权,可以决定选谁做导演、副导演、舞美、作曲,但等到这些都决定完了,还是要看舞台表现,必须回归到演员本体。要把林青霞、张曼玉忘记,电影不可能复制,只是借用他的故事,这和我之前排《巴黎圣母院》是一回事,有各种版本,但你就只能成为京剧舞台上的艾斯米拉达。
这次复排改动有30%。第一次首轮演出是大制作,有很多景,会抢了演员的戏,让演员太靠后了。郭宝昌老师当时在北京看完《新龙门客栈》就说,“史依弘这样的演员是唱梅派的,演金镶玉太厉害了,我对演员没有话讲,但我对舞台布景有保留意见,我绝不反对有实景,但一定要帮助演员,我想看你的时候你在很后边,我想看你玩意儿的时候,我竟然要很累才能看到你。”所以这次复排就是回归传统,把景撤了,虚实结合,所有演员都自在,因为我们都习惯了站在台前表演,不喜欢站在后边。
我们剧组的演员都很年轻、都很帅,热爱京剧、坚持京剧,很努力,舞台上很精彩。这么一批好的演员,不给好戏怎么出得来?他们通过《新龙门客栈》起来了,建立了自信,将来可能成为更好的角儿。
潘梓健这样的演员全国都很难找;王玺龙是大武生,也有嗓子;孙伟是文武老生,你给他一个太监,也很出彩,大家一下就记住了。他们会演戏,进入有角色的行当里,就有主动能动性。这些孩子正当年,如果能连着参与几部好戏,绝对能出来。我会要求他们进入这个角色,每天我自己演完了就看他们的戏。对于年轻演员来说,学习和机会都要有,要有好角儿带着他们成长。我们小时候刚进团,团里的中年演员都是傍过李玉茹老师、童芷苓老师的,我22岁跟陈少云老师演《狸猫换太子》,一下就成长了,他看着你你敢不看着他吗?他给你的戏你能没有回应吗?跟好演员同台很重要。当下这个环境我觉得对戏曲而言越来越好,人从浮躁中正逐步回归。我是从京剧的最低谷一直走来的,而且最低谷的那些年就是我们最好的年纪,那十年我们都能坚守下来,我们现在还有什么坚持不下来?现在多少年轻观众都想看戏,但我们的土壤经过那十年二十年后已经受损了,但好在你发现自己没有丢掉作为演员的审美判断和艺术修养。
演员名声在外,不能没有好戏给观众,因为不进则退。你只要想上舞台,就不能松懈,要不停地给观众好的东西,新的东西。
彩排和正式演出一样,是演员们非常看重的环节,尤其做了新的舞美布景,和演员的表演第一次结合,看到效果,大家都特别满意。舞美设计仍然是和史姐姐合作多年的吴放老师。“我们做第二版有两个考虑,第一是做巡演版,要用最便捷的方式,用一卡车装载可以让布景能够在一天内就装起来,这是演出方给的任务;第二是考虑让这个戏更加物质化,让更多观众能看到,用传统的布景和装置的手法结合现实主义设计,也用了传统的中国水墨风格做了一些结合,我希望在简洁风格上有一个物质的感觉。
龙门客栈是一个二楼,上上下下,强调空间感,还有一些民俗的色彩,比如金镶玉的大婚,我们用了西北的喜字,很世俗化。这次是第一次跟戏合,戏在新的布景上会有些调整。这几天我还是挺满意的,但只是在上海的中剧场的合成,我更期待在广州深圳的大剧院里,会呈现出更好的效果。之前为史姐姐做了“占尽风华”、“梅尚程荀”的布景,我们的布景不仅是为一个戏创作,而是为一个艺术家定制的,我们早几部的布景会做得比较秀气、典雅,和史姐姐的整体艺术风格比较接近,《新龙门客栈》在这个方面更加凸显。
比如在大堂,姐姐的亮相我们放在一个1.6米的高台上,让她的亮相更加精彩。她有个盘腿动作,我们就设计了从账台上跳下来。大婚后打斗,原来姐姐有个甩绳子的动作,我们就跟布景结合,把红色的大喜字抽下来,让原来的剧情更加合理,在各个方面凸显出金镶玉,突出史依弘。2019年的《新龙门客栈》,有很强的探索性,因为这本就是要吸引新一代京剧观众的作品,很多观众也给出了我们希望的回应,大家对大片般的视听感觉赞叹不已,也对京剧的表现力感到震撼。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讲,此前的版本都是大制作。史姐姐把对京剧的舞台表现的重要性、京剧必须回归到演员本身的特点的认同一直放在首位。
这一次复排把景撤了,虚实结合,更回归传统,不仅让巡演更加切实可行,而且让所有演员都更自在了,离观众也更近,走着走着又走到京剧本体。需要在不断的摸索中找到平衡。”
回归传统,突破局限,这看似矛盾的两面需要统一。好看与否要听取观众的反应,努力则是我们的必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