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理发的点滴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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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看了《鼓楼静语》里有关钟鼓楼的视频,视频大部分展示的是九十年代钟鼓楼周边市井图像,视频拍的非常清晰,其中有一个街头理发的镜头使人看了心头不免一动。故事就从理发开始吧。
人的一生离不开理发这个行当,无论是小孩儿还是老头儿头发长了总要理一理,记忆中我上五年级之前好像没有进过正规的理发馆,理发时都是到附近个人开的小店剃一剃了事。后来母亲为了省下几个钱干脆买了一个推子自己给我们兄弟几个理发,理发是个手艺活啊,母亲没有学过拿起来就给我推,您说推出来能好看吗?推完头去上学迎来的是异样的目光和“锅盖头锅盖头”的调侃声,没办法忍着吧。试过一两次之后母亲也就不坚持给我理发了。那会儿还是文革之前,胡同里经常有走街串巷的理发师傅吆喝声,听到声音母亲就把师傅让到院里给我们理发,师傅一边忙着一边唠着家常,这孩子的头发真好真密、还有点自来卷……,不一会儿三个小孩儿的头就理完了,理一个一毛钱,剩下就是自己洗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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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五年级开始就在外面理发了。那会儿帽儿胡同西口有个小理发店,挂的牌子叫“唯一理发店”,此店只有两位理发员,一位四十来岁,还有一位三十来岁是聋哑人,别看店不大生意确十分红火,在理发馆理个发是一毛五分钱,那会儿虽说还是小孩儿但坐到椅子上师傅还问你理顶大点还是小一点,一句您看着理吧,师傅不说话就开始忙活了。七十年代初我从边疆回来探亲还是习惯到唯一理发馆理发,十八九的小伙子了,除了剃头师傅还要给你刮刮脸,热毛巾捂在脸上感到非常舒服还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闷脸的同时师傅拿着刮脸刀非常利索地在皮条子上来回蹭着,一会儿把毛巾拿开又用肥皂沫抹在脸上,师傅拿起刮脸刀三下五除二非常熟练的把不长的胡子刮净,然后洗头吹风,整套活下来也就是十来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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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在北京理发还是非常方便的,可是回到边疆后想舒舒服服的理个发就没有那么方便了。连队附近根本就没有专门的理发店,头发太长时就随便找个同事凑合着推短一点,有时候战友之间你给他理我给你理,时间一长我也学会了使推子,有的同伴还夸我理得不错啊,其实理发也和干别的活一样,只要用心琢磨摸清了规律以后就不难了,那几年除了给班排的同伴理,指导员也经常找我给他理发,有一次在连队蹲点的团付政委也成了理发服务的对象。一般人的头发用推子理都没问题,但也有个别的头发又硬又密而且还很长推子下去非常吃力,我们排里有一个当地的青工,论干活此人是特别的能干,但就是有些邋遢,头发非常长,可能好些日子没洗头了,整个头发连脑袋都擀了毡了,有一天他笑着让我给他理理头,当时正好我也没有其他事,得,给这个哥们推推吧,他坐在凳子上,脖子周围围上了一件工作服,浓密又长的擀毡头发散发着一股怪味,我开始用推子给他理,好家伙,推子下去怎么那么费劲,头发好比像刺猬身上的刺一样硬,由于没有剪子只能用推子凑合着推,往头上喷点水后推推停停,拆开推子清理一下再接着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完成了这个作业。后来连队调来了一位当过志愿军的专职理发员,为全连理发就成了他的本职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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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边疆回来以后又可以去正规的理发馆理发了,那时候帽儿胡同西口的唯一理发店仍然是那两位师傅,一晃就是十年左右啊!那位年长一些的师傅依然是面带微笑干活还是那么麻利,而那位聋哑师傅还是表情严肃工作认真,顾客少的时候也会抽半支烟喝上几口水。现在回想起来感触很深,那个时候还是公有制的国营或集体经济单位,理发员也是一份比较稳定的工作,许多人都是从学徒干到退休。
照片由北京市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提供,特此感谢!
老街坊们都知道当年地安门到鼓楼一带最有名的就是怡乐也理发馆了,我去怡乐也理发的时候不多,我天生就怕人多排队,时间等长了容易急躁心烦。怡乐也理发店的师傅们技术高服务态度好所以顾客特别多,尤其是赶上节假日之前排队拿号的经常有五六十人。有一次去怡乐也理发排到我时正好是一位姓孙的师傅给我理,孙师傅中等身材好像有四十岁的年纪,瞧他熟练的动作起码干这行业二十年了,技术高超的理发师他会根据每个人不同的脸型设计好不同的发型,那时候虽然没有美容这么一说,但经过理发员的加工,每个人理完发后都显得容光焕发确实精神了不少,孙师傅给理完自己对着镜子一看,嘿!真不错,个人感觉这次是自己有生以来理得最好的一次,以后去怡乐也还想让孙师傅理,可惜去了几次赶上的都是别的理发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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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白米斜街东口的中山理发店在鼓楼地安门一带就算是第二大的理发店了,里面座位不少,理发员多一半都是年轻人而且理得也不错,有时在那儿理发顾客不多时理发员之间也互相聊聊天,有的聊学徒时的事,还有的聊聊家长里短,有的女理发员不管不顾聊起自己的丈夫来了,坐在理发椅子上听着她们聊天也觉得挺有意思的,一个人从出生到上学再到参加工作,上班忙完了回家还要照顾老人和孩子确实不容易啊,在不影响工作的情况下互相聊一聊也是可以理解的。
大概从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开始国营的理发店突然间大的变小了,再过一年半年小的变的更小了,经过被人承包一段时间后又没有了,几年的时间曾经的国营和集体的理发店在鼓楼地安门一带消失的不见了踪影。这个时候街头巷尾、街心的小花园雨后春笋般的兴起了理发地摊,当时出摊的基本还都是原来理发馆退下来的老理发员,当然也有蒙事混饭的,那时在什刹海南岸的东南角经常有七八个摆理发摊的,摆摊的人当中也是良莠不齐,有的人很规矩要价也合理,但也有极个别的理发不怎样要价确很高,时间长了为了占领有利地形为了拉顾客他们之间也时不时的闹个意见起个摩擦,据说还有吵起来急眼打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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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在豆角胡同的南面住着一位张姓师傅,因为住的不远,也算是朦朦胧胧的认识吧,我有时下午没事去什刹海遛弯儿经过理发摊,只见张师傅也正忙着,他一边拿推子给人理发还不忘跟别人讲自己的历史,他说以前自己是四联的,专门给总理理发,当说到总理的可亲可敬之处时老张还真沉浸在幸福的回忆中,后来知道底细的街坊说他什么时候上过四联啊?就是一个建筑公司的……,看来张师傅是喜欢吹牛的那种人,不过他理发的活还是不错的,最拿手的就是板寸。我基本上每个月理一次发,什刹海小花园南面有几个摊,其中一位大婶也是从理发馆退休的,她住在恭王府附近,家里没什么事就出来摆摊理发挣个零花钱,她少言寡语但干活仔细,我每次都找她理发,理过几次熟了也聊聊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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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摊流动性很强,人员也不固定,摆摊的人也和打游击的一样,今天在这儿,过几天也许就到别的地儿去了。一次在后门桥的西南角遇见一位女师傅摆理发摊,看岁数不太大又有些面熟,正好我的头也该理了,我一问原来她以前就是怡乐也的理发师傅,说实在话我特别留恋以前那些正规的理发店,那些理发师可都是学过徒的科班呀!现在可好,正规的理发店都没了,想理个发还得满处乱学嘛。
岁月在流逝,社会在变化,京城本地的老理发师退的退没的没,现在无论是那些花花绿绿的发廊还是立交桥底下摆地摊的理发人基本都是外来者了,先不说理发技术,单说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有个固定性,动不动还胡乱要价,尤其是赶上春节,您想理发,那就满处转悠吧。最近我在小区附近的一个小伙子开的店理发,理发洗头吹风一共花了三十五元,我和小伙子聊了几句,以前洗头都是顾客趴在水池子前洗,现在改成身子躺着脑袋往后仰着洗了,以前刮脸也是一项重要内容,刮之前热毛巾敷在脸上那叫一个舒服,我问小伙子现在你们会刮脸吗?他回答那得要多少钱啊?我心说难道刮个脸还能要一千块钱?实际上现在的年轻人根本就不会使刮脸刀,向顾客要多少钱你也不会刮呀!
最近这些年各行各业的一些传统工艺在逐渐消失,理发行业的刮脸手艺也不见了踪影,我还是喜欢以前的那种理发氛围,那种热毛巾敷在脸上舒服得昏昏欲睡的感觉,那种刮脸刀蹭皮条子的声音,理发师傅那灵巧的双手刮脸时那嚓嚓轻微的声响只能是一种美好的回忆了。
写于 二零二零年九月
鼓楼脚下生命的欢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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