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林子《李子熟了》(故事)
文/林子
【作者简介】林子,遂宁市大英县人,其长篇小说连载于烟雨红尘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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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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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天空湛蓝,偶尔飘着几朵闲云,像洁白的棉花。
“买李子哟,买李子哟”,随着吆喝声,我带着童年稀有的天真奔出了家门,院坝边上,站着一个身材矮小挑着箩筐,衣着极其寒酸的老汉,我虽然心里有些害怕,但还是小心翼翼向他的箩筐靠去,我不得不承认李子比那“老子”更吸引我。
“孩子,买李子吗?”
跟随声音,我把幼小的目光投向老汉,一口烟熏牙参差不齐的挤在嘴里,额上层层刀割般的黝黑皮肤足以说明岁月对他的考验与磨砺,肥大的、布满油渍的、打满补丁的蓝色布衣几乎罩住了他整个身躯,一双沾满泥土的布鞋漏出两个大脚指头,满眼尽是沧桑。
“孩子,来拿两个李子去吃吧!”我再次被老汉的声音“惊”醒,忐忑地望着他粗糙大手,那两颗鲜美青紫的李子在他手中显得特别的耀眼与光亮,也特具吸引力,虽然我口水已到嘴边,但我还是没敢伸出小手去接过来,依然胆怯地看着他,因为在我眼里——他不像是一个“好人”。
“老幺,大伯给你就拿着呀”,这时妈妈捆着围裙走了出来。
“大嫂,原来是你家老幺啊,长得好水灵”,老汉憨厚地与妈妈打着招呼。
“是的,老李,你家的李子熟了,卖多少钱一斤呢?”听老妈的意思,肯定是要让我这老幺解解嘴馋了。
“大嫂,都是一家人,你拿去给孩子吃就是了”,听完这席话,我又一次用幼小稚嫩的目光看着老汉,莫名中他的形象骤然高大了起来。
“不,不,不,你一个人养孩子不容易,是多少就算多少钱吧”,妈妈说完就开始装着他箩筐里的李子。
我这才发现,大伯身后站着一个跟我一般大小的丫头,不知是泪水印染,还是鼻涕模糊,总之有些脏,但眼睛很水灵,只是身材很弱小,她正用水灵灵的大眼睛,如我一样打量他们的同时,打量着我与妈妈。
而后,大伯挑着箩筐,牵上她的小手,离开了我们的视线。
我提上妈妈给我买下的李子,脑子里回荡着“你一个人养孩子不容易”,独自站了好久好久。
N年后,我爱上了李子。
某天,我一边嘴里嚼着妈妈买回的李子,一边躺在沙发闲情致致的与老妈拉开话唠。
“老妈,为什么现在的李子没以前好吃呢?”
“是吗,老幺,现在李子啥味呢?”
“有点酸,没以前的甜”,我如实的回答着。
“哦,我买的时候,忘了尝”,老妈认真的回到。
“嘿嘿,老妈没事的,就是有点点酸而已”,我嬉皮笑脸回着老妈,本是怕老妈生气,以为老妈会冒出“耶,你还嫌老子给你买错了哈”。
结果老妈回了我这样蛮哲理的一句,“人生如此,啥味都要吃”。
“是的,是的,老妈,你是对的,你说得太正确了”,免不了带有夸张与调皮神情。
“你这孩子,几十年如一日的捣蛋”,说完老妈与我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完,我突然想起儿时买李子那幕。
问到:“老妈,那个大伯现在咋样了?”
“哪个大伯”,老妈被我问得一下摸不到头脑。
“就是小时候,到我们院坝边上来卖李子那个;就是穿得很破烂,还带着一个小女孩卖李子那个;就是你叫老李,他喊你大嫂那个;他当时还拿了两个李子给我,我不敢要,你叫我“大伯给你就拿着”那个;身材矮小长得特难看那个卖李子的老汉”,我特怕老妈想不起来,情急之下一口气说了一大串。
“哦,他呀,你怎么把别人说得如此难听”,老妈很不满意我的言语。
“我怕老妈想不起来嘛!”忙陪着笑脸遮掩起自己的不堪用词。
“老幺,你可不能以貌论人,你知道不,那个大伯是好人,人诚实厚道,心底善良,别用歧视的眼光去看待农村人,再说大伯也姓李,虽然与咋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为人诚实、厚道是咱天下老百姓的本色”,老妈开始了一个严母的形象,但也带着某种慈爱,我喜欢。
我吐了吐舌头,带着自吹自擂之嫌回答老妈:“老妈,看你说的,难道你还不了解你老幺么,我可是传承了老妈优良品质,在青出一蓝胜于蓝的同时,人品上是没得说的哦!”
“看把你美得,你就得瑟吧!”老妈伸手敲了一下我的脑袋瓜子。
“嘿嘿”,我向老妈作了一个可爱的鬼脸。
“听说大伯,现在过得还可以,还记得那个小女孩吗?她不是你大伯所生,大伯家有几颗李子树,每年李子熟了都要挑上到各村各户去叫卖,那孩子就是他在卖李子的路上捡来的”,老妈开始说起了大伯家的事。
“什么?”我显得异常惊讶。
“你大伯出生贫寒,在农村这样的家庭很正常,再遇上你大娘常年疾病缠身,所以临近四十也未开怀生,或许是上天眷顾,你大伯一天在卖李子的路上捡到那个小女孩,如果说大伯幸运,那小女孩更是幸运的吧!”
说到此,老妈眼底流露出无限母性的慈爱,这样的母亲,是我一生的幸运,也是我一生无尽的拥有。
老妈停了停接着又说到:“你小时候见的那次,你大伯刚死去老婆不久,所以卖李子的同时,还要带着小女孩走村串户,孩子虽然过得不怎么样,但必定是你大伯给了她父爱与母爱,现在好了,大伯的女儿已长大成人,听说那孩子在C城混得不错,有了出息,大伯也被接到城里去了,你大伯的晚年过得还不错,好人有好报”。
讲完,老妈深深叹了口气,或许是老妈讲完一个故事而重重松了一口气,或许是老妈认为大伯有一个完美结局而叹息人生。
不论是何种,我仿佛看到在大伯的村庄,在大伯的李子树下,一个手持竹杆穿着依旧寒酸破烂的伟大父亲,不停的敲打着树上成熟的李子,而树下一个瘦弱身影不停忙碌着小手,捡着树上掉下的果实,是的,李子熟了。
到了该熟的季节,李子都熟了。
注:图片来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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