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散文】钟维领《初恋伊人》
【作者简介】钟维领，字仙风，四川省简阳市人，龙泉驿作协会员 ，多次在报刊网络上发表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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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深深深几许，思情浓浓浓何时？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欲说红尘陌路上的相识相知又别离，只不过是缘来缘去。一次打扫卫生时，在房间的角落处发现了一张她的照片，勾起了我往事的回忆。
说那人生之势峰回路又转，弹指间我已渡过人生的二十二个春秋。记得那是二00一年腊月尾，拜托同学的事终究有了音讯。同学书信告之，他们厂里招技术员叫我速去。于是我凑上几百元路费怀揣着梦想，去了那个繁华而赋予传说的城市。当时我还是一个懵懂少年，初入社会不谙世事，为此四处碰壁，几经周折之后在同学帮助下来到了深圳的一家电子厂作技术员。以前总以为繁华都市遍地是金随处可捡，当到了那里，才知道打工生涯到哪都一样的辛酸。刚一进厂便常听到他们发出感慨的诗句。有道是：远看工厂像座城，其实里面累死人。你若把厂当作家，工友把你当傻瓜。
在此忆得一天的打工生活，已叙当时打工之匆忙劳苦与无奈。早晨还在朦胧的睡意中，便听得寝室里有了动静。猛地看一下时间，七点二十多了，于是囫囵穿上衣服，以最快的时间洗漱完毕，然后跑向食堂吃早餐。那是一个几千人的食堂，早餐很乏味，一般都是炒米粉、炒荷粉、面条。本来不想吃的，又怕上班体力不支，于是胡乱吃些只涂填饱肚皮。吃了早餐便打卡去车间。几台打卡机放在一楼的过道两边。此时打卡上班的人如浪潮一般涌来，只听打卡机嗒、嗒、嗒的响。几千人在短短的时间内把卡打完，可见那股匆忙的劲不是一般。当然匆忙之余特别要小心了。首先要看是不是拿的自己的卡，再则要看卡打现没有，最后卡要放在与卡上工号相同的位置，否则下班时找不到。当然这是第一天上班时同学就跟我讲了的注意事项。
早上，七点四十开早会。早会迟到了一般都会被领班骂。为了提高工作效率十点钟时会休息十分钟。老板算得很尽，所以七点五十就上班了。
从早会开始，每一个作习时间都有铃声。那上班铃一响，听得车间里这里嗡嗡嗡的那里哐啷哐啷的。流水线上的员工一言不发的埋头苦干，如同机器一样反反复复做着枯燥乏味的工作。他们总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做错了。老大则背着手在车间里巡视，要么就是快马加鞭的催促，要么就是骂骂咧咧的训斥员工。
员工们很辛苦，一工作就是两个小时。终于十点钟了，车间里停了线，顿时鸦雀无声像死一般的静。有些蹑手蹑脚的去喝水或上侧所，有的则爬在工位上休息，哪怕十分钟也能美美的睡一觉。十分钟后又投入到了繁忙的工作中去。好不容易熬到十二点下班了，却说每天哪个楼层先出车间也有个先后顺序。员工们一走出车间，就一窝蜂的冲向食堂。食堂吃饭需排队，去得晚的等打到饭，慢腾腾的吃了饭估计差不多又该上班了。
午饭过后，若有空闲时间，要么在寝室里小睡一会儿，要么洗洗衣服，要么出去闲逛一下。下午一点二十上班三点二十休息十分钟五点半下班。当时那个厂的效益比较好，每晚都要加班。加班时间从六点半开始，一般加到十一点半。所以加班最累一扎进去就是五个小时，等回到寝室洗漱之后差不多十二点过了。
除了法定节日外，就只有发工资那天下午可休息半天，再则就是每周六晚上不加班，平日里都是一如往常。虽说周末晚上不加班，由于初来乍到人地生疏却也无去处，因而感觉有几分落寞。往日里上班疲惫难得睡醒，一个人在厂外闲逛也没多大意思，于是回到寝室早早的入睡了。至从与她偶然的相识让我寂寥的心情有了寄托。
当时我在厂里作为一个技术员，相对而言比较自由。有时到生产线处理一些问题，工作之余便和拉长偷偷的聊聊天。在那厂里打工的来自五湖四海，几乎每个省的都有。离乡背井的对老乡都感到特别亲切，因而聊天时总爱问对方老家是哪里的。
记得那次，五楼生产线上的领班问我老家是哪里的。我回答四川的。领班说道，这个厂你们四川的真多，他指着旁边的一个测试员，也是四川的。我便去和那测试员打招呼，你也四川的啊？她侧过头来回答，现在是上班时间。的确厂有厂规上班时间不便闲聊。但是初次相见，她却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有道是：若是初会有情时，胜似朝霞份外美。只见她明眸皓齿，淡妆素抹似天然芙蓉。由于上班时间不便闲聊，只得时常暗望他的背影。
有一天，在食堂里发现了他的位置。食堂的位置很多，可以随意的坐，她却始终坐在那一排位置。我打好饭菜也去那排餐桌，有时便和她搭讪。别看她上班时一丝不苟，下班却落落大方，言谈举止并不拘束。渐渐地也就比较熟识了。原来她叫陈小艾老家重庆的，她在这个厂的亲朋也少。刚开始唯一可以相见的地方就是食堂了。后来我知道了他的寝室，有时候会到寝室里找她。很多时候都是去帮她提水的。要知那打工生活的酸楚随处可见。每晚加班到十一点半，回到宿舍还得冲凉洗衣服。那个厂百分之八十的都是女生，如果都在冲凉房洗澡或许要排队到天明去了，所以他们大多数把热水提到自己的寝室里去，在寝室的侧所里冲凉。当时阵小艾住五楼，于是我便去帮她提水。刚开始她极力推辞，却也犟不过我，渐渐地这也成了一种习惯。在那个厂男生帮女朋友去一楼提热水已是厂里一种现象。
转眼又是周末了，下午下班我在阵小艾的寝室里去找她。今天我们就不在食堂里吃饭了，我叫她去外面餐馆吃饭。给自己加加餐，也算是犒劳犒劳自己吧。厂外有很多小川菜馆，今日里几乎每家都座无虚席。我和陈小艾去了一家生意清淡的餐馆点上两个菜叫了一瓶冰冻啤酒。阵小艾很节约每次点菜都不会点很贵的也不喝饮料，我倒是要来一瓶啤酒。我边吃边喝，她见我喝得很上劲也想喝一口，于是拿来了一个杯子给她倒上一杯。没想到她一口干了，然后说了一句这感觉真舒服，难怪你们男孩子都爱喝酒。从那以后每次餐馆吃饭我喝酒她也会喝上一杯。饭后我付了钱，说来也不贵两个菜一瓶酒才十多元。本来想和她去逛一下超市，这时她却说头有点晕。原来她是有些醉了，因为他是第一次喝酒，我便和他回了厂里。
虽说那段时间两个人相处像水一样的素淡，但却不乏有几分真切和惬意。回望那些时光却有些许浪漫情景。记得深圳的天热，晚上加班回到寝室里总是热烘烘的像烤箱一样让人睡不着。我叫陈小艾去六楼天台上乘凉。站在天台上可以眺望都市璀璨的夜色，还可仰望闪烁的繁星。天台上的人很多有三三两两聊天嬉戏的，有轻轻我我的，有窃窃私语的。时而可见流星划过，就像天女散下的花瓣缓缓消逝。让人对银河系产生无限遐想。夜色罩着天涯无极处，仿佛家乡相隔咫尺，是否触手可及。渐渐地夜深了，因为明天要上班，天台上的人陆陆续续的回到了寝室里。我和阵小艾依旧在那里，我们沉浸在爱恋的缠绵中。我跟陈小艾唱歌讲故事，以至于深夜方才离去。天台上时常有我和陈小艾的足迹，几乎我们每次都是最后离开的。
时光飞逝转眼又发工资了。其实厂里基本工资很低，每个月才三百六十元，但加上加班费就有七、八百元。不管怎样每次领到工资心情都是愉悦的。
说那每月发工资，都是在中午下班。发工资那天下午不用上班，晚上也不加班。陈小艾每月一发工资，就急着把钱寄回家。我们在食堂吃了午饭，便一起去寄钱。我的工资则由自己存了起来。下午我们在各自寝室里打扫卫生，洗洗衣服，由于平时上班太疲惫顺便小睡一会。有道是静闲光阴短，不知不觉已是下午五、六点钟。我叫陈小艾去了往日里常去的那个餐馆，各自点了自己喜爱的菜品。她点了个糖醋排骨，总说那酸酸甜甜的味道很好。我们简简单单的吃了晚饭，此时尚早于是便去逛逛超市。超市里琳琅满目的商品给人予无限诱惑，所以去超市里总会买一些水果零食，权当是平日里的宵夜罢了。每次去超市陈小艾都要去服装区看一看，那里的衣服很贵动辄几百，虽然不买却也大饱眼福。不知不觉中已快天黑，我和陈小艾慢悠悠的走回厂里。可同事们都还没有休息，只听得寝室里十分的喧嚷。要想早点睡却也睡不着，于是我叫陈小艾出去走走。
我和陈小艾去了厂区附近公路旁边的一块草坪上，那是我们常去闲坐的地方。草坪中间有一条休闲的步道，那里还有几条椅子，给人休闲带来了方便。平常时间那里都很清静。我和陈小艾坐在椅子上,她依偎在我身傍,我们追忆过去憧憬未来倾诉衷情。在那以前我回忆起人生，觉得一切几乎都是美好的。然而陈小艾却并不是那么的幸运，他读书的成绩很好本来还想继续读书，只因家里穷所以早早的就出来打工了。别看她还不到二十岁却早已是厂里的老员工。出来打工几年刚刚攒了些钱，又因家里修房子欠了一大笔债。所以当时我们都有自己的近期理想，我的则是好好的在厂里做节药点多存些钱，她的则是希望早些把家里欠的债还了。另外陈小艾还讲，他把家里的欠账还完了，就去买一条贵一点她喜欢的裙子。我这才明白她每次去超市为什么都要去服装区看一看的缘故了，而且我还知道她喜欢的是哪条裙子。我说要不改天有时间就去买，陈小艾却说等有闲钱了才买，现在买了也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穿，我听他说得有几分道理。草坪上的小草是我们熟悉的朋友，见证我和阵小艾的情谊，把我们的细枝末节记录在案。夏日里晚风吹来沁人心脾，树枝摇曳小草偏偏起舞，仿佛为我对陈小艾的倾心而欢喜。每次去那里我们都是等到要快关厂门了才回去，厂门一般是十二点关。
时光像缓流的溪水显得悄然和平静，是否生活中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尽如人意。我和陈小艾出双入对的身影，是厂里一道亮丽的风景。有道是：红䄂添香夜读书，只羡鸳鸯不羡仙。暮暮厮守赏月影，出双入对慕旁人。
谁知世事难料，有一天陈小艾收到一封家里的来信。信上写道她奶奶生病了，病情还十分的严重。奶奶是从小到大最疼爱她的，陈小艾收到信后当时就哭了。他决定回家看看，在那个效益较好员工又多的厂里想请假是十分的不易。由于陈小艾是老员工上班认真负责，这么多年来从未请过假，所以组长批准她申请的半个月的长假。临走时陈小艾把厂牌给了我，因为下周又要发工资了她让我帮她代领工资。当时我还开玩笑的说，你若不早点回来到时我就把钱给你用了。陈小艾满不在乎的回答，随便你了。由于我要上班，那日我将陈小艾送到了厂门口。短暂的叮嘱，她便消失在我的视线，从此便是漫长的等待。
厂里面的工作年如一日，挥手间半月光阴殁去。我早已将陈小艾的工资领了并妥善的保管起来，那月她的工资八百多。可始终不见陈小艾归来。大概又过了十多天我终于收到了陈小艾的一封来信。没想到我苦苦等候的却是这样的结果。如同晴天霹雳，让我一下子就软瘫了。一时间觉得空荡荡的，欲哭无泪的感觉，那是一种永远分离的伤痛。
信的内容很简短，大致意思如此。陈小艾家里将她介绍给了一个条件好一点的人家她同意了，至于她的工资叫我留着用。陈小艾没有作过任何解释，因为无论什么原因最终都会给我带来伤害。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她老家的详细地址，而她在信上也没有写来信地址，我便知道他的用意。仿佛信上还有她的泪痕，那是一种违心的伤痛。扭曲的字迹显示出了心情的零乱。她选择了父母之命离我而去。都说忠孝不能两全，对错难以绝对，所以我不怨她。也许是缘份已尽罢了，只是来得太突然，让我一时难以接受。因而我时常寻觅我们以前的影子。
当我独自一人来到六楼天台上看到流星划过时，仿佛是织女的泪痕，只是一种凄美的感觉。此时唯一可以精神寄托的地方只有家了，黑夜无尽家好像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我又去了厂外的草坪，只有小草孤寂的在那里，唯有蟋蟀悲戚的声音相伴。哭过痛过我也只有坚强面对必定木已成舟。然而我对她仍然情意未了，于是决定帮她了结一桩心愿。放假时，我抽出半天时间去超市里买了他喜欢的那条连衣裙。打折后三百多。我去厂里人事部查得了她老家的详细地址，然后去邮局把东西和她的工资一并给她寄去。
不久后，我也辞工去了另外一个地方。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音容笑貌始终都萦绕在我的梦里。有道是：情谊笃厚似海深，蝴蝶慕花恋终身。人生雨打萍，眷恋风飘絮。伊人几时归？大江东逝一去不复回。神女已成峰，常守望。空寄相思云雨中。
顾问：朱鹰 邹开歧
编辑：姚小红 洪与 杨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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