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讲的是真话？

今天是我们一大家子和五姨一大家子聚餐。

两家都分别由老中青代表队参加，最大的年龄七十二，最小的年龄五岁。有趣的聚餐是因为五岁的侄子满场子绕着跑，基本上一刻停不下来。所以，除了吃几口饭之外，他满处跑时，就要有人跟着他，然后他就会耍出各种姿态来，跟着的大人就要和他一起玩耍。

等我出去上了个卫生间，小侄儿把我关在门外，然后说，不让坏人进来，我透过门缝看他，一脸的狡黠与天真，我像藏猫猫一样，闪躲一下，就听到里面开心的咯咯咯笑,他把门扣的死死的，不让我进去，我就不停地和他玩藏猫猫，他也乐此不疲，听到里面弟媳妇唤小侄儿小名，让他开门。过会儿五姨夫过来，说要出门，小侄儿才不太情愿地半拉硬扯地把门打开了。看到我就跑过来，一头曩进我怀里，然后要顶牛牛。

其实，在我心里，每个小孩子不论有多顽皮或者耍无赖，我内心深处都会回忆起，三十多年前，在一个大院子里，除了围着鸡鸭，看着咯咯哒的母鸡和总是和母鸡混在一起，没有什么阳刚气质的有点垂头丧气的基本上早上不打鸣的公鸡他们百无聊赖的晒太阳；站在一旁的那个小孩，冲着公鸡母鸡说话，要不就抓一把包谷子撒过去，再不行，就跑到鸡窝里，蹲在那里，盯着窝在鸡圈里，正牟足劲要下蛋的母鸡看，不管别人是不是反感，还是厌恶，总之，这个小孩子就扎扎实实地蹲在那里；要不，还有旁边的猪圈，看着里面吃饱了，打个滚翻身然后哼哼唧唧无病呻吟的猪姥姥，听着他哼哼，然后和他对话。

没错，就是这个小孩子，是我。

小时候，父母上班，姐姐上学，百无聊赖的人，每天和家里养的牲畜一起玩耍，养成了自言自语，编故事做导演的超级技能，对每天出门都会说，今天会早早下班回来的妈妈，在第一天，站在门口看半天，第二天守在门口等半天都没有消息之后，已经不再有任何期待了。

每个孩子都需要陪伴，不要烦。

吃饭时间差不多要结束了，小侄儿拉着我，我说我要去单位了，然后我说，要不你和我一起去上课？他瞪着大大的眼睛说，你讲的可是真话吗？我说，当然呀。

小侄儿欢天喜地穿上羽绒服，我也穿好，等出门，五姨拉着小侄儿要走了，小侄儿望着我，一脸的渴望，说，我要去！

五姨说，姑姑要去上课，你怎么能去呢？

小侄儿说，姑姑答应的，我要去！

五姨说，姑姑逗你玩的呀！

这话一讲出来，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我看到小侄儿泛着光泽的脸颊瞬时没有了光彩。

突然有一种罪恶感。

小时候，对大人不信任，就是因为说好的事情，到了跟前总是一句，逗你玩，就不了了之，从此对大人的话，总是充满怀疑。

到了这把年纪了，居然也成了被人生生厌烦的不守信用之人。

那句话，还在耳畔，你讲的可是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