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的爱情
寡妇的爱情
文/袁国奇
黑子三十好几了,还未娶上媳妇。媒婆也带他去几个女子家蹬过门,不知为什么,竟然没有一个人看上他。
这件事,把黑子爹娘急得隔三差五就上寺庙烧香,求菩萨保佑黑子,早日成家立业。
黑子小时候患过脑膜炎,看上去呆板,可心里还算灵通。黑子父亲用一担玉米,给黑子换来几头羊羔,黑子成日跟在几只羊屁股后面,上山下山也自得其乐,总算有一份正事。
村子里的人,老喜欢逗黑子。这天,看见黑子赶着羊过来了,有人问:“黑子,想不想要个婆娘?”
黑子听人说起女人,也来了劲。说:“要,要,要,做梦都想要。”
“要她干嘛呢?”
“亲,亲口口,生娃娃。”
“我给你介绍一个,有十四个奶的花妹妹,要不要?”
“要。”
见众人大笑,黑子才明白过来,十四只奶的花妹妹,不就是母猪吗。黑子气愤 地说:“你要,你爸才要。”
又引来众人一阵大笑。
一天,媒婆说邻村有一个女子,二十七八了,至今还单身。早先的时候,可是村里一朵花,后来得了一种怪病,头发都掉光了。
黑子的母亲见盼来了媒婆,心里甭说有多高兴,昨儿个还到庙里拜菩萨,不想菩萨显灵了,今日就有媒人上门说亲。她又是买酒买肉,又是端豆腐的,热情招待媒婆。
刚吃过饭,媒婆就把黑子娘叫到一边,两人轻声细语说话。
“黑子娘,那女子倒是个好女子,只是得了种掉头发的怪病,你看行不行?”
“唉,黑子也这么大了,总得给他找一个,还拖下去的话,恐怕要打一辈子光棍,到他手里断了香火。”
“女方父母也没说什么,只说婆家不要为难女儿,彩礼能给多少就多少,人家挺通情达理的。”
“是,是,是。我们担心的不是为这些,只要能生孩子就行。”
“这你可放心,身子丰满着呢,肯定能生。”两人说完,呵呵大笑。
第二天,黑子就跟着媒婆去相亲。女子的父母倒没说什么,只是女子看到黑子后,愁眉苦脸的,始终一句话没说,觉得憋屈,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看到如此情景,女子的母亲也偷偷抹泪,心里不停地喊:“我的儿呀,苦命的宝呀!造孽的宝呀……”
女子父母知道女儿心情不好,就让媒婆与黑子先回去,说是女儿想好以后再回信。
黑子依然每天放羊,他每晚都做同样一个梦:先前相亲的女人,长出了一头乌黑的头发,见到黑子,总是前一个黑子哥,后一个黑子哥叫个不停。
可醒来时,黑子依然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如今他满脑子都是女人,他总在 幻想,也一直在等那光头女人的回信。
一晃就是大半年,光头女子一点消息都没带来,让黑子很为失望。慢慢地他才明白,其实人家一点也不稀罕自己。
“奶奶的,连一个不长头发的女人,也这样损我。”黑子气愤极了,独自在山上放羊的时候,总要骂先前相亲的女子一阵,什么狐狸精,什么丑八怪,什么尼姑之类的,这样他心里才好过一些。
一天,黑子正在山边放羊,听到有人喊:救——命——呀。
他赶紧走过去,是一个女人坐在地上,满身都是血,原来是村里的孙寡妇,上山采草药,从山崖上滚了下来。
孙寡妇见到黑子,如同见到救星。忙说:“黑子呀,快来帮帮我。”
黑子走上去扶起孙寡妇,闻到孙寡妇身上那股女人味,黑子的心剧烈地跳动着,他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女人,女人的身子如水一样,软绵绵的。
孙寡妇无法走动,黑子只好背着孙寡妇回家,他感觉到了孙寡妇的心跳与呼吸,甚至那两团丰满的肉,在背上摩擦着他的背……
自从接触了孙寡妇的身子,黑子对于女人更加渴求,孙寡妇虽然比黑子大十来岁,但丰满的身子不泛女人味,她男人去世十多年了,她也渴求有一个男人来安抚她,不仅是肉身,还有灵魂。
黑子后来又去相亲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在多次相亲失败以后,黑子总会莫名其妙地想起孙寡妇。
后来,黑子父母因误食了毒蘑菇,双双身亡,黑子只有把羊卖掉,安葬了父母。
孙寡妇见黑子可怜,也常去黑子家,帮他干些家务,也想因此报答先前黑子的恩情。这样一来,两颗受伤的心相互安慰,相互安抚,灵魂也依偎在了一起。
那一夜,黑子爬上了孙寡妇的床,他平生做了一回真正的男人,孙寡妇也因此获得久旱的甘露。
黑子的爱情总算来了,虽然迟了点,但也轰轰烈烈。
不久,全国爆发了全面的抗日战争。黑子被国民党抓壮丁抓走了,当了一名伙夫,这可是个累活儿。
一天黑子因偷吃了不熟的马肉,闹起了肚子,不知为什么,他两眼跳得厉害,五心不做主,他想一定会有事情发生,不由想起了孙寡妇,他决定趁着天黑逃出兵营,去找他的孙寡妇。
大约半夜的时候,黑子摸索着出了营。忽然听到有人说话,叽哩咕噜的。他想,如果当逃兵被抓回去,非得枪毙不可。
于是不辨方向就向前跑,跑了大约二十米,身后就发出一连串巨响,接着他就昏迷了过去。
当他醒来的时候,他全身裹着纱布,躺在床上,他向护士问起缘由,护士说他立了大功,让他好好休息,弄得他一头露水。
不久,又有长官来看望他。后来他才从一位伤员那里得知。
那天晚上,日军正在他们营地四周布雷阵,快布完的时候,黑子走进了雷阵, 他听到有人说话,就慌慌张张向前跑,不想踩响了地雷,并引爆了周围的地雷。那时日军一个工兵排还没撤出,结果全葬身在雷阵里,黑子也因此失去了左腿。
要不是黑子踩响地雷,后果可想而知,黑子所在的营,必将受到重创。
黑子立了大功,并受到嘉奖。
三个月后,黑子回到了村庄,他离开村庄已三年多了。他扶着拐杖,一步一步向前走。
在村口,他发现孙寡妇站在那里,手里还牵着一个约二岁的孩子。
只见那孩子慢慢向他走来,边走边喊:爸爸,爸爸……
黑子站在那里,眼泪早已模糊了双眼。
END
【作者简介】袁国奇,湖南绥宁人。内蒙古《文苑》签约作者,供职于浙江医药。作品入选《散文时代》,《浙江散文》,《散文诗世界》,《散文选刊》,《散文诗》,《小拇子》,《中国散文诗年选2018卷》,《诗与远方》中国散文诗2019,《抛物有迹》中国散文诗2020,《老友》,《诗刊》,《新大陆》,《长安文学》,《大沽河》等多种刊物及网络平台。其中《年味是故乡浓》获全国首届新春主题文学大赛铜奖,《夏曲》获2019年"墨海初心"全国诗书画印大赛一等奖,《拯救水源》获绍兴市二等奖,嵊州市一等奖。《父亲的土地》获邵阳市诗词、散文、小说组一等奖,《红色的征程(组章)》获《散文诗世界》杂志社优秀奖,《花园阁,人间仙境》获绥宁旅游散文大赛二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