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怒斥年羹尧:你爷是奴才,你爹是奴才,你凭什么不自称奴才?
作者:金满楼
但凡清宫戏里,“奴才”之声总是不绝于耳。如和珅和大人在电视剧中一口一个“奴才”,那个叫情态可掬,活灵活现;演对手戏的纪晓岚或刘墉则一本正经,每次必称一个“臣”字。如此情节看似别扭,其实并不违和,反有些鲜明的差别感。
对现代人而言,“奴才”一词听起来颇为刺耳。鲁迅先生就说:“在清朝,旗人自称奴才,汉人只能自称臣。这并非因为是炎黄之胄,特地优待,赐以嘉名的,其实是所以别于满人的‘奴才’,其地位还下于‘奴才’。”
鲁迅的话听起来有些愤激,不过也并非没有道理。如电视剧《康熙王朝》中的“小魏子”魏东亭,他是和康熙从小一起玩大的天子近臣,在康熙面前当然是一口一个“奴才”。但俗话说得好,“打是亲、骂是爱”,在魏东亭们看来,“奴才”这称呼透着亲近与亲热,由此事事争先,反倒是那些称“臣”的汉人显得生分,好事落不到前头。
所以,又应了那句话,“近水楼台先得月”,魏东亭虽然是个“奴才”,但作为皇帝身边的红人,他是步步高升,最后做上了两江总督。尤其康熙南巡时,魏东亭亲自接驾,这个风光就不必说了。
在清朝,只有旗人才能自称“奴才”,汉人只能称“臣”。就这点而言,编剧是在还原历史,并非胡编乱造。有人说,“奴才”一词最早由“驽材”转化而来,大意是“愚笨无用之人”。民国史家陈垣即认为:“昔称奴才以骂人耳,未有以自称者,更未有以称诸大廷者。……至国朝,满洲大臣奏事率称奴才,始以‘奴才’书衔,为一朝之典制。”
按:有人说,“奴才”一词始于两晋时骂人的“胡语”,即“世之鄙人之不肖者”;清代学者赵翼在《奴才》一文中举了数例,如北魏权臣尔朱荣对人说:“葛荣之徒,本是奴才,乘时作乱。”《清稗类钞》云:“当未入关以前,满洲曾贡献于高丽,其表文自称‘后金国奴才’。可见‘奴才’二字之来历,实为对于上国所通用,其后遂相沿成习耳。”聊备数说。
清朝开国前,满人之间并无使用汉语的习惯,而满语中能对应“奴才”二字的实为满语“阿哈”(Aha),而“臣”的满文是“Amban”,两者的区分应该说十分明显。清朝入关后,由于汉人官员的大量加入,“奴才”和“臣”在奏章中混用的情况越来越多,由此也引起了皇帝的注意。
大体而言,在乾隆朝前,“奴才”与“臣”的称呼在奏章中往往并用,既有称“奴才”的,也有称“臣”的,有时在同一奏折中还会出现既称“奴才”又称“臣”的。这段时期,或许可称之为“未定制时期”。
雍正继位后,“奴才”和“臣”的称谓开始有所规范,如《永宪录》中所记:“往例,八旗臣工每奏对皆自称奴才,相沿已久;上以奴才既称奴才,而大臣亦称奴才,甚不合体,禁止之,后惟革职者可以此称。”
改“奴才”为“臣”的精神,在雍正元年的批折上即有所体现。如闽浙总督满保于当年正月初三日请安折上写道:“福建浙江总督[奴才](臣)觉罗满保谨奏:为请安事。奴才满保跪请皇上万安。”折中,满保将“奴才”与“臣”并写,雍正接折后朱批:“朕安。臣、奴才全都一样,嗣后写‘臣’可也。”
从以上朱批看,雍正似乎十分开明。不过,在康熙末年,这位还是雍亲王的四阿哥胤禛对于“奴才”与“臣”的称谓却是十分敏感。当时,作为旗下门人的年羹尧写信给他,其中未称“奴才”而称职务,胤禛对此十分愤怒并去信切责:
“在朝廷称君臣,在本门称主仆,故自亲王、郡王、贝勒、贝子以至公等莫不皆称主子、奴才,此通行常例也。且汝父称奴才,汝兄称奴才,汝父岂非封疆大臣乎?而汝独不然者,是汝非汝兄之弟,亦非汝父子矣!又何必称我为主!既称为主,又何不可自称奴才耶!……”
作为雍亲王管领之下的属人,年羹尧对本门门主应称“奴才”而不称,难怪四阿哥极为警觉。在他看来,年羹尧自称职务而不称“奴才”的做法属于“不忠不敬”的表现,不能不好好敲打一番,以儆效尤。
然而,雍正即位后又对旗员自称“奴才”的做法并不提倡,如雍正五年(1727年)十一月,雍正在上谕中有“此等卑污之习,皆始自包衣下贱奴才”之语。
可见,“奴才”二字带有轻贱卑污之意,雍正对此是自有看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