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明诠 | 墓志造像书法不在好看,而在耐看

于明诠  1963年生,本名于明泉,别署于是乎等。现为山东艺术学院教授,山东省高校重点学科首席专家。系中国书协行书委员会委员,中国书法院研究员,山东书协副主席,沧浪书社社员。多次参加全国书法展览并获奖;发表书论、诗文多篇;出版《我在乎书法里边有意思的那点意思》《单衣试酒》(诗集)《闭上眼睛看》《书在哪,法是个啥》《是与不是之间》《墓志十讲》《历代书艺珍赏·金农》(台湾)等论著作品集二十余种。

尚艺书院大学生书法研修班授课内容摘要
墓志造像书法不在好看,
而在耐看
于明诠
授课主题:墓志造像
授课导师:于明诠
授课时间:2021年8月25日
授课地点:北京尚艺书院
一、 墓志造像与楷书书法艺术
1、 楷书与书法史(略)
2、 碑与碑学
中国书法有碑、帖两大体系,其碑书棱角分明,遒劲朴厚;帖书倾向于圆润流丽,婉转妍美。碑书通常有历代遗留下来的庙碑、墓碑、造像和摩崖等,它们无一不是碑刻书法的载体,除非自然、人为破坏,通常能完好地保存数千年。这些碑刻中,除了流行的各种庙碑之外,还有一种非常重要的形式,即佛造像记和墓志铭。造像记以北魏洛阳龙门最为集中。墓志铭则自汉魏以来成千上万,后世出土十分丰富,历代以来都有代表作,精品众多,其精良拓本也成为无数习书者的范本。
3、 墓志造像书法的风格、类型及其特点
从龙门造像及已出土的北魏数百方墓志来看,几乎书法风格都有自己的个性,可谓“千岩竞秀,万壑争流。”但要做此一时期具体的书法艺术分析,还需我们进行的宏观考察,必须对其进行大的归类。目前,学术界对北魏墓志书法的划分,基本采用了沙孟海先生提出的观点。沙老认为,北魏前期的风格属于“斜划紧结”,后期风格则是“平划宽结。”明显,这样的划分主要是根据结体的特征简洁明了地指出了北魏墓志前后两个时期的主要书法风格特点。墓志书法的审美,虽说结体占据着主要地位,然作为全面的分析艺术特色、以及学习方向两者兼顾来看,“用笔”也是不可忽视的重中之重。不然,机械的模仿结体构型,只会大大削弱墓志书法的真实艺术性,不免舍本逐末、缘木求鱼。
(1) 经典类。如龙门二十品,张玄墓志,刁遵墓志,等等。
(2) 趣味类。如大部分元氏墓志及造像名品。
(3) 荒率粗俗类。康有为所说“穷乡儿女造像”等。
于明诠老师授课
二、 墓志造像书法审美及其启示
艺术审美的美字,不是视觉“漂亮”“好看”的意思,应该是“美妙”之意。因此,审美实际是审妙。艺术讲究的是品格境界,因此,艺术既不是“好看”,也不是“不好看”,而是“耐看”。重在“意蕴”和“味道”。墓志造像书法的审美尤其如此。
1、 骨力雄健(棱角斩截)
典型代表就是龙门造像,不一一。此种风格的墓志多出于北魏元氏皇族,如《元桢墓志》(499)、《元简墓志》(499)、《元泰安墓志》(500)、《元篙墓志》(507)、《元详墓志》(508)、《元显儁墓志》(513)、《元演墓志》(513)、《元珍墓志》(514)、《元怀墓志》(517)、《元倪墓志》(523)等。北魏初期“洛阳体”是皇族宗室墓志,各方面都是精心之作,不仅石质精良、书写高超,而且刀法精湛,实属精品。
2、 浑厚静穆(金石气)
北魏墓志还存在气息较为平和的一类,它的美学风格可以概括为“平和内敛浑厚静穆。”此类墓志多刻于北魏中后期,但前期也偶有看到。比如《元弼墓志》(499)虽然比较早,但风格却近乎后期特征。实际上,许多墓志风格介于两者之间,只是更接近于某一类。不难理解,这是不同历史时期下,彼时社会文化环境对墓志书法的影响,北魏后期民族文化的融合趋势日渐兴起,表现在墓志书风上,即用“汉化”冲淡了鲜卑族野蛮雄强的特征,从而这一时期的书法内敛含蓄,不复初期的剑拔弩张了。此一时期,出现的墓志代表作品有《赵光墓志》(520)、《元孟辉墓志》(521)、《元晖墓志》(519)、《元项墓志》(532)以及《刁遵墓志》(517)、《崔敬邕墓志》(517)、《张玄墓志》(531)、《元倪墓志》(523)、《元略墓志》(528)等。
于明诠老师与学员互动交流
3、 稚拙生动(结体)
这类墓志造像较多,不妨举一个最典型的例证《吐谷浑墓志》。初看起来,《吐谷浑墓志》与《元彬墓志》很相似,也是属于歪斜敏侧、乱头粗服一类,但仔细对照却有很大不同。首先《元彬》的粗糙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刻工的粗率所致,许多笔画太过纤细、直露甚至明显不到位。而《吐谷浑》虽然有多处点画漏刻、错刻乃至刻成面目全非不可识读者,但线条起止处、转折处却丝丝入微刀不苟。且线条点画基本是双刀所刻,而《元彬》许多横画过细过虚则明显是单刀刻画的痕迹。由此可以推想,《吐谷浑》刻者文化水平低,认识汉字少,但刻制技艺较高。其次,《元彬》线条多直形,而《吐谷浑》线条多弯曲状。也就是说,《吐谷浑》的歪斜欹侧、俯仰摇曳是既无意又有意的结果,属于“熟后生”。如此看来,不能把《吐谷浑》简单地归为北魏初期奇崛、雄浑粗犷之类。
《吐谷浑墓志》用笔的特点是:其一,撇画起笔处几乎都作过度的弯曲夸张,将笔锋顺势入纸向右下方按,直到写出长点后再转笔向左下,如“行”、“德”等字。某些横画起笔亦先写出长点后再向右运笔,如“永”、“王”等字。这样,虽然露锋但增加了波折,掩饰了简单和浅滑的毛病。其二,竖画几乎全作悬针而极少垂露,如“仁”、“野”、“义(義)”胤”等字,本来应作垂露却处理成悬针,平添了奇趣。其三,横折或易方为圆,这在魏碑中似乎不多见,如“浑”、“军”等字,或夸张肩膀成“脱肩”状,看似松垮却如开弓满力、回环蓄势,显得磊落大气。其四,行笔多取篆法线条点画虽不粗壮但圆浑朴厚。其结体特点独特是《吐谷浑墓志》的最大特色。这个特色可用三句话概括:松散中体现着慵懒,歪斜里暗藏着幽默,俯仰蹒跚掩不住醉意朦胧。
于明诠老师点评学员作品
三、 墓志造像书法的临摹方法讨论
1、 对临,主要针对经典类型,如《始平公》《张玄墓志》《刁遵墓志》《董美人墓志》等。
2、 意临,主要针对趣味类型,如部分龙门造像和大部分北魏墓志等。
3、 创造性临(雅化与改造),主要针对荒率粗糙类型。
四、 墓志造像书法风格的创作分析
1、 前人的启示
(1)赵之谦“师刀”笔法;
(2)何绍基对《张玄墓志》的吸收;
(3)《石门铭》、陈抟与康有为之“康体”行楷;
(4)李叔同从张猛龙到“弘一体”行楷;
(5)于右任从魏志收藏到碑体楷行书;
(6)张裕钊、李瑞清、曾熙、陶浚宣等碑体书法的得失及其启示。
2、个人临摹与创作的体会思考分享。

于明诠老师与大学生学员合影

 学员作业选登 

曹轶文   江苏师范大学

李冰钰   哈尔滨师范大学

刘宇昂   山东艺术学院

曲奕璇   沈阳师范大学

宋世超   河北美术学院

苏金龙   河北美术学院

魏子皓    四川文化艺术学院

孟丙辰   河南大学民生学院

秦汉   四川文化艺术学院

尚艺书院位于北京宋庄艺术区,是青年书法家、书法教育家董玮先生创办的,集艺术学习、创作、交流、展览为一体的高端艺术机构。
尚艺书院的教学得到了众多当代名家的关心支持,开班以来,王镛、刘正成、石开、胡抗美、程大利、沃兴华、陈国斌、李刚田、崔志强、崔晓东、曾翔等六十余位大家、名家亲临讲座、指导,策划并主办三届由全国高校书法教师及书法高研班导师参加的“青年书法教育论坛”,到全国各地举行公益巡讲五十多场,举办师生展十二次,出版多本作品集、教学文献集,在全国书画界产生了很大反响。书院现已成功举办书法高研班十三期,教学强调系统性、专业性,求真务实。每期学员通过一年的学习,临创水平和审美能力均得到明显提高,教学成效显著,赢得了学员及书界师友的好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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