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翻腾不停的鱼

孙益纯,作家,生于1969年10月,西安人,祖籍陕西韩城,中共党员,毕业于西北农林科技大学,韩城作家协会理事,2016年度和2017年度韩城作家协会优秀会员,写有大量诗歌、散文等作品,尤擅长散文写作,近年来致力于生存与发展研究、小说及剧本创作。

一条翻腾不停的鱼

文/孙益纯

我爱看有生命的店铺。

每每路过农贸大厅,门口有个大鱼店,我都要停留一下,到店铺蹓跶一圈。

要去看活鱼,那个戴高度近视镜的胖店主眯着眼,看着我,以为我要买鱼。我转来转去,也不吭声,只是看。看着鱼儿欢快地游着,我心情大好,就走了。有时看到鱼喘着气,水浑浊,我满脸失落,一转身,也走了。

店主以为我是个哑巴。“哦”地一声也就过去了。问哑巴,哑巴当然不会回答。店主又去抽他的烟,喝他的茶去了。当然鱼店还有一丝鱼腥飘在空气中,也许这正是生命的体征,由它自由运动去吧。

一条鱼,一条鲜活的生命。

多少次的碰撞,多少次的结缘,才孕育了一个新的生命。每次看见一个生命终结,我都像遗失了一件永远无法找回的东西,充满失落感,怅然离开故事的发生地,再也不想回到该地

有人说人是猿猴变来的,也有人说人是由鱼变来的,各有说法,争论不休。至今还有人在为此事潜心研究,相信会越来越接近真理。

高高的医院旁边是个花花绿绿的公园。公园有许多小孩子在空地上玩,父母的眼神里尽是幸福,连我也忽然感到有点晕乎,在这忘却烦恼的时光里,人控制不了自己追求快乐的欲望。很多人围观在小鱼池四周,用细线搏鱼。我的孩子也加入了搏鱼的行列。我这才想到,体验生命,需要时间,对一个孩子来说。

大生命在与小生命博弈。

生命是否真有佛说的轮回,暂且不用管了。一条鱼是否寄托着先前某一条鱼的希冀。远方栾树上一枚枚三角形的树果,是否是包藏着某种希望,尽管还远远未成熟。自小到大,我们曾有过这样或那样的理想,但还未至真正的冬天,就脱落在地。地上洒满了无数的未变硬朗的果实,我常失落地将其拾起,叹息一声,又将其放在它们的兄弟姐妹身旁。仿佛只有如此,我才能安生,像葬花的林黛玉一般。其实,我是敬重一枚果实的生命。

一片树叶,一枚果实,一只鸟,一条鱼,甚至一条小虫……都有一种情结,都有一种企图,只是它们不会言语罢了,或者它们的言语人们还不太懂,无法与它们无障碍地交流罢了。

经常因参加婚礼等原因赴宴,一条大鱼摆放在大盘中,似跃却不能跃,似游却不能游,一只眼看着吃它的人,怒不能言。小虾被油炸后,变得理不直,气不壮,红着全身,失去了活力,也失去了灵气。我有时不忍下筷,借口吃海鲜过敏,不去食用。

哥哥们喜欢玩,曾经养过很多金鱼。有一年,冬季,雨雪过后,虽然鱼池上盖有东西,但仍然经不住天冷,结了厚厚一层冰,母亲担心池中金鱼的性命,念叼个不停:“早一点将鱼搬进屋……”

终于,瞅了个好日子,但仍然天寒地冻,拨去上边的积冰积雪,去掉塑料纸,敲碎冰层,水冰凉,搅动一下,金鱼还活着,真是奇迹!

生命总是很倔强!

孩子搏鱼是把好手。游乐完毕,用塑料袋提了一袋子鱼,当然是盛着水。给鱼搬了个家,从公园到我们家,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不得而知了。

我祈祷能够有个好的结果。鱼儿放在一个有假山的大盆中,假山上种有宜人的麦苗。有山有水有窝,应当是个鱼儿生活的好地方。生性快乐的鱼儿应该有个好地方。人在追寻快乐,穷极一生,鱼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可孩子用细线搏来的鱼,放在家里的鱼盆中,过不了多久,一个,一个,都莫名其妙地侧身死了,甚是可怜。后来才有养鱼的行家告诉我,搏来的鱼都受内伤了,原因在于鱼钩,当然活不长久。

要看一条翻腾不停的鱼儿竟也这么难,为什么呢?!

鱼儿渴望有个好地方。

鱼儿渴望有个好地方。

我也渴望有个好地方。

我希望能随时看见一条翻腾不停的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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