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小宝靠什么吃得开？

文/吸奇侠

清风虽细难吹我，明月何尝不照人。

寒冰不能断流水，枯木也会再逢春。

提起他，一般会先想到一些关键词。

7个老婆、鹿鼎公、大将军、天地会青木堂香主、神龙教白龙使。

韦小宝，大概是武侠世界中title最多的人。

江湖上、皇宫里，上档次帮会的董事局都有他的席位，和数得着的大人物皆谈笑风生。

7个老婆，7种武器，每一种都性格迥异，有的专攻温柔，有的负责美貌，有的注重风韵，有的辅导英文。

人们印象深刻的多数是韦小宝人生开挂，风流快活。

但开了上帝视角的观众朋友们都知道，他原本只是一个妓院中的小混混，一个市井中最不入流的龟公实习生，因为主角光环成为天选瘪三，上天入地，开启奇幻人生。

那这样一个混混，凭什么在江湖中闪转腾挪，却又全身而退。他有哪些法宝绝招，有什么常人想到却做不到的特长？我们今天就来聊一聊。

1、赌徒精神

赌徒精神伴随了韦小宝的一生。

在无数次危难关头，往往事情已经陷入绝境，他敢于在别人都抱头装鸵鸟等死时，站出来，下重注。

有赌未为输，不赌不知时运高。

他的人生从看到茅十八开始开始，就以疯狂的速度想着离奇怪诞的方向驶去。其后的每一天，都不是自己能掌控的。对于韦小宝来说，其实每一天都是在赌博。

那么他作为一个老赌徒，采取这样的策略绝对称职。

因为自从见识过皇宫的森严，海公公的武功后。

聪明的小宝已经明白：

躲和保守救不了命，奋力一搏虽然可能死的更惨，却有一线生机。

如果说在茅十八被围攻时的仗义执言，只是一时胸中热血的话，那么识破康熙真实身份，面对鳌拜威胁时，才是韦爵爷的第一次重注押宝。

真的左右都是死，唯有一搏才是出路。

在书中韦小宝一旦周围聚齐起来一帮兄弟，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大家开赌，从北京赌到云南，从陆地赌到海上。

赌博是他的消遣爱好，赌徒精神也是他的人生座右铭。

他很迷恋那种一把押下去通吃的感觉。

之所以这么舍得，这么洒脱。

很大程度上因为无论是皇宫的权力财富，江湖上地位，这些都是曾经离他太遥远的东西，面对这些人人皆渴求的名利，他其实没有那么在乎，有了固然好。

没有，反正本来也没有。

何不一把押下去，说不定就能通吃四方。

2、超低底线

韦小宝出生在扬州青楼，父亲是谁这个问题，由于他母亲的职业特殊性，一直是个谜。

世界上关于自尊心的讨论进行过很多次，每个人关于尊严都有一套自己的哲学，无非事儿分大小，底线有高低。

而韦小宝的底线，似乎低到可以忽略不计。

市井中最常见的粗话辱骂，互相问候母亲，在他看来，没有任何杀伤力。

因为这完全是母亲韦春花的日常而已。

不知是谁又在做我的便宜爹？

别人侮辱他，他照样生气，但似乎他的生气和常规大侠不同。士可杀不可辱是一般大侠的座右铭。极端一点如《天龙八部》中大理的褚万里，因为自己受辱又不能反抗，索性直接自杀明志。

而小宝的生气往往是气的破口大骂，扬州脏话频出，但又转瞬即逝，转头又是笑脸。

气愤是确实气愤，但仅是一时疯狂宣泄，不影响他后续做事的判断，不会因为什么问题就结下不共戴天之仇，暗暗记在心里最后憋出内伤。

底线低造就他的宽容度高。宽容度高的用处实在太妙，江湖上的败类太多，要是一个一个置气，一家一家去寻仇，很快不被打死也累死。

这在小宝眼里简直不可理喻，在妓院中偷吃东西是为了求生，在皇宫中纵横捭阖也是为了求生，为了活下去什么都可以做。

武林中人引以为耻的扔石灰粉，下毒，偷袭等等，他做的乐此不疲，不会为此背上任何的道德包袱。

师父陈近南一生为道德包袱所累，最后被自己毕生效忠的郑氏所杀。

韦爵爷则没有这样的烦恼，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不能跑还能跪地求饶，拼运气押宝。解锁了道德限制，他的武器库异常丰富。

3、能屈能伸

遇到危难时，人们走投无路会说，能屈能伸大丈夫。

但这四个字如果平时没有练过，突然用出来，往往屈的不彻底，伸的不敞亮。

超低底线的本钱，让韦小宝对于这四个字的运用格外娴熟，随着官职的增大，愈发炉火纯青。

面对强敌，当然，基本开始遇到的是个人都比他强，他委身做小，立马跪舔的功夫让人惊叹，不难想象这得益于小时候在妓院打下的坚实基础。

那种竞争异常激烈，整日勾心斗角抢生意的地方，善于伏低姿态讨人欢心的姐姐才能成为头牌，小宝每天看在眼里，自然学的飞快。

在丽春院偷吃东西被发现，如果不马上装孙子少不了一顿暴揍。和街头小混混打架，碰见厉害的也得乖乖认怂。

于是，

遇到皇帝他直接尧舜禹汤；

遇到陈总舵主他大呼英雄好汉；

遇到喜欢别人跪舔的神龙教主，小宝能舔出新高度。

你想寿与天齐？没问题，我直接说这一切都是上天的旨意，你看都刻在石碑上了。

能伸则更难，这一点比能屈更需要天赋。有时候屈的太久，往往忘记了该如何伸展。

多少人平时也没少受苦，但是真的机会来了，聚光灯打到你这里，结果要么吞吞吐吐，做事束手束脚。要么就多年媳妇熬成婆，做的处处过火。

小宝得势之后，驱使手下办事异常潇洒，无论是在皇帝大臣，

天地会好汉面前，说话从来一套接一套，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

整个状态让人相信，这位韦英雄。他就是该做这个，他就是属于这里。

这种能在神仙、老虎、狗三种状态随意切换的人，拥有极强的心理天赋，是天生的政治动物。

4、嘴甜心狠

鹿鼎记可能是少数在选角上完全没法忠于原著的人。

无论是星爷无厘头的永恒经典，还是山鸡哥充满市井烟火气的精彩表演，都是自己风格的完美演绎。

而书里的韦小宝却是从12岁开始出场，虽然书中存在大量真实历史事件，但却在历史时间线上，做了不少快进和剪辑，因此小宝在大多数高光时刻，都是一个十几岁孩子的状态。

一个社会混子，在处处是陷阱的江湖上求生下毒杀人，看起来符合人们想象的多。但要是一个小朋友，那画风就有了不少孤儿怨的恐怖感觉。

小宝虽然武功不行，但是凭着开挂一样的装备，什么都刺不透的宝甲和什么都刺的透的匕首，竟然杀过几十人。

然而小宝在近身杀人之后也没有什么PTSD，内心消化的非常好。看起来只是有些滑头的小油子。实际用嘴甜的表象，掩盖住心狠的内在，这是扮猪吃老虎的经典套路。

只不过他用不着扮，一个小鬼在大哥们眼中，已经是放松了警惕，给了他发挥的空间。

心狠手辣也是道德感弱化的表现。对于NPC的随意屠杀，他没有什么道德负担，随着他在宫里位置越怕越高，捅刀子-撒化尸粉-扔衣服这一套，做的愈发行云流水。

但心狠手辣只是对下。

对上，韦小宝将从小市井中学会的见风使舵，无底线逢迎发挥的淋漓尽致。

青楼和皇宫，一个市井底层，一个高高在上。

有人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还有人说，最是无情帝王家。

最无情的两个地方，却一个有钱一个有权，

不能不说这是一种奇妙巧合。

在面对皇上的时候，韦小宝把从小在妓院学到的逢迎奉承本事

尽数使了出来，虽然在这里不能讲脏话，不能抓龙鸡，但是本质相同。

上面让怎么样，他就全力配合，他一定觉得有教养的小皇帝，比丽春院中那些粗俗老鸨龟公要好伺候一万倍。

5、拎得清

如果说丽春院的说书先生是韦小宝的知识启蒙，那么海大富公公则是韦小宝的第二位授业恩师。

尽管这位肺痨患者有些恐怖，几次要杀了这个滑头徒弟。但他却给了韦小宝一个受用终生的忠告：

不要妄想和皇帝真做朋友，皇帝没有朋友。

在小宝充当信息掮客的岁月里，他经常面临的问题就是传话。

将A的话传给B，再将C的话传给A，这样的操作他每天都要进行很多次。

赌钱和讨女人欢心这样的小事可以无所谓，可一旦牵扯到大人物之间的信息传递，小宝的操作从不犯糊涂，甚至可以说非常犀利。

他会根据双方的需求以及本身对事态的掌握，来决定说真话的比例，每次都不会把信息和盘托出，要在关键处进行篡改、隐瞒等操作。

小玄子是小桂子的好朋友，他一直记得；小玄子是随时能杀小桂子头的皇帝，他更一直记得。

如果脑子犯糊涂，把不该说的话说了，那么不老实韦小宝倒是说了实话，但老实韦小宝的脑袋可能立刻搬家。

拎得清另一个表现是，他虽然坏招儿频出，但总是留有余地，轻易不头脑发热，冲塔送人头。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在江湖中混久了的小宝深知这个道理，

特别是随着地图的展开，周围怪物的升级速度肉眼可见，皇帝、吴三桂、神龙教主、罗刹鬼子。

厉害的人很难被一招打死，如果不留余地狠下杀手，一旦失败，可能面临极为可怕的反噬。

于是在满场人都羞辱平西王侍卫的场面，只有底层出身的韦小宝站起来，一次次弯腰帮武士们拾起帽子，受过侮辱的人，最知道侮辱的滋味，他始终留着一些余地。

这是不会武功的韦小宝，在遍地是武功的江湖最好的保命绝招。

6、会用钱

传说貔貅能聚财，是因为嘴大无肛，只进不出。这个金钱观念在韦大人这里完全不适用。

韦小宝的金钱观，和若干年前一位姓西门的大官人不谋而合。西门庆常说：钱这东西是最喜动不喜静的，怎肯埋没在一处。

意思相同，钱就是用来投资，用来买路、买人、买信息的。

实际从抄鳌拜的家之后，韦小宝就再也没有为钱发愁过。但是此时，丽春院出生的小宝来说，反而有了优势。

虽然在丽春院他很穷，但是眼界不穷，看惯了有钱人一掷千金，

他们在妓女身上花钱，在喝花酒交际应酬。

于是到了皇宫，他赚到了大笔银两没有变成铁公鸡，想着攒起来回家孝敬老娘，如果是这样，他就会失去无数再往上走的机会和手段，甚至在万分凶险的皇宫会小命难保。

但他选择财散人聚，于是侍卫都愿意和他亲近，有什么要吃的用的，庞大的御膳房团队总是及时响应，看似左右逢源背后，都是金钱的润滑作用。

一般的手下，碰见愿意吃完肉把汤给大家分分的上司，已经是万幸。韦爵爷给人的感觉则一直是，有肉大家吃。

这样的人一来，谁不卖命向前。

7、有义气

江湖中，义气曾经是最可贵的硬通货。

一个讲义气的名声，要比绝世武功更吃得开。

于是在说书先生的口中，讲义气的好汉们被歌颂了一遍又一遍，这些经过夸张演绎的江湖义气故事，成为了韦小宝不多的成长教材。

哪怕说书人口中的义气有虚构成分，也是这个青楼长大的小朋友

能获取到为数不多的正能量。

这种义气，为韦小宝的人生，染上了一抹不俗的底色。

坑蒙拐骗自然都是流氓无赖的拿手好戏，但是义气却往往只是吹牛的道具。

关键时刻能想到义气，还能自己守着一份义气，让人物发生了一些质变。

如果从行为上看，他是一个坏人，但时刻冒头的义气Buff，让这个坏人有了一点可爱。

能让陈近南给韦小宝解毒药丸后，他收起来又问：师父，你把药都给了我，万一你中了毒，你还有没有？

能让小桂子想到朝夕相处的小皇帝随时可能遭到太后毒手，颤着声音说：小玄子，我能再叫你一声小玄子吗？我有个秘密，只能告诉我的朋友小玄子，不能告诉皇帝。

到了最后，让韦小宝这个八面玲珑的机灵鬼都应付不了的大矛盾，还是义气。

陈近南死后，义气的图腾消失。

原以为全部都是英雄好汉的天地会，竟然也有一直潜伏的叛徒风际中。

原以为至亲至爱的小玄子，现在以康熙皇帝的身份把韦小宝当做工具人铲除异己。

他的故事，从义气萌发开始，以义气矛盾结尾。

小宝第一次见康熙说：好朋友，讲义气。

当江湖没了义气。

武侠的故事该如何继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