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是风居住的街道

八月的最后一天,同样也是暑假的最后一天,我一觉睡到九点,梦里上演了一场激烈的捉妖记,醒来后浑身无力气。不应该赖床的,起身去梳洗时都已经快十点,脸浸在水里,大脑才一点一点清醒过来。即使起晚了,早餐的仪式感依旧不可少:咖啡和烤饼,偶尔配一杯酸奶,餐后会吃点水果。这样开始的一天总是充满元气。

几天前和朋友在公园散步,她跟我描述她心中的理想生活:每天早晨六点起床,在家附近的公园跑两圈儿,回来后冲个凉、吃顿营养早餐、八点钟去上班。说完我俩都笑了,我们生活的小县城完全够不到这份理想,因为,家附近根本没有环境优美、流水潺潺的公园嘛。

但确实有人过着这样的生活。现住南半球的sharon,几年前移民到新西兰,每天都在空气指数极好的公园里跑步,朋友圈打卡,照片里有阳光、河流、树木。人之所以精神,一定是度过了心旷神怡的早晨。

生活环境选择居住者,良好配优秀。这么一讲,自己几斤几两也能掂得来了。让我对自己有更加清醒的认识的事是,近日我参加了一场遴选考试,乡镇老师可报名参加,通过了调进城。打酱油一般地不重视,去了才发现,考场里坐满了不同年龄段的人,甚至有和我母亲差不多岁数的。原来是,即使城乡老师工资待遇逐年拉开,不论乡下有多轻松多好混,城里的事儿多麻烦,乡下老师有乡镇补贴交通补贴,年收入比城里老师高出一两万,但大家还是不愿意待在乡下,高出来的薪水、事儿少根本构不成任何诱惑。

在乡下待了三年,很不情愿地承认已被环境改变,就是有点儿傻了。(此处可另开一篇《当一名乡村教师是一种怎样的体验》)面对一纸考卷,终于意识到我失去了什么;面对日益枯竭的思维,下笔时我感到心酸。某种能力丧失的同时,潜意识里又接受了自我局限般的设定。从小接受的是成功教育,而不是挫折教育,好在我自学能力还算好,知道偶尔走下坡路也是人生滋味的一部分,或大或小,认死理就太为难自己了。

再往前,为准备考试做翻译题的时候,遇到一个词:Auld Lang Syne,它是苏格兰方言,直译成英文是old long since或者是days gone by,大意为“逝去已久的日子”,昔日时光。

站在八月的尾巴上,回看身后的炎夏初秋,那么多失意夹杂着喜悦,由感性操纵思维,理性退居天边,即使知道一部分坚持没有意义,也任由自我麻醉般苟且,过完了一个实在不像话的暑假,换来对自己更加清醒的认识。昔日的时光回忆起来并不都是美好,但今日我梳理一回,竟然觉得也很可爱。因为清楚这样一段日子,再不会过第二遍。

为了缓解焦虑,我们曾付出过多少努力。假期到此就算为止了,作为一名即将再度重返校园投入工作的老师满脸都是不高兴,但你能想到吗?我的学生八月初的时候就已经在微信群里咨询开学报名的具体时间了。我捂着脸,不太想理解我所处的这个世界。可能我真的是已经......不,我还没有老,于是我像电视中新学期开学宣传片里的学生一样,背起书包再度昂首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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