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阿宝老师的“作文经”（八十九）
用一颗真心，传作文真经。
朋友，你好！你那里下雪了吗？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雪之忆
岁月流转，在这处名叫“小雪”的驿站稍作停歇。小雪之日，杭城早晚倒添了不少寒意。前几天，短袖复现街头。如今，已有一些人羽绒上身。早晨，在地铁上发了一条朋友圈，录唐代诗人元稹在《秋夕远怀》的首句“旦夕天气爽，风飘叶渐轻。”，虽说不是很应时，不过倒是真切地感受到一种寒意逼人。此刻，我坐在电脑前，手指轻触键盘，敲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指尖也仿佛感受到丝丝寒冷。冬天，在北国降下今年的第一场雪后，大有长驱直下，直取南方之势。
白发添双鬓，空宫又一年
没有雪的冬天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冬天。当北方的人们因为大雪封路，生活受到一定影响的时候，南方一些地方倒巴望着雪的来临。记忆中，以前在温州工作时，曾经有一次下了一点毛毛雪，孩子们和当地的老师兴奋极了，纷纷离开教学楼，来到操场上，欢呼、追逐……德育处也“管不了”这群“欢乐的人”，这让我们这些外地的老师在心里嘀咕一声“这也能叫下雪，少见多怪。哈哈！”
看来，下雪总是会让人莫名地觉得浪漫。爱好摄影的朋友总会在雪后初晴时拍摄绝佳的雪景，喜欢诗歌的朋友也会以雪入诗，喜欢旅游的朋友会踏雪寻梅，酷爱冰雪运动的朋友则会去滑雪。
记忆中，雪每年都会光顾皖南。自己对雪的记忆，除了学生时代在操场上和小伙伴打雪仗之外，就是父亲趁着下雪前在捕捞自家鱼塘里的鱼准备过年，或者是雪天里，母亲为我们煨一锅红薯……成家后，曾经和孩子一起在阳台上堆雪人，用树枝在积雪上写下“雪落徽州兆丰年”这样的句子……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小雪节气已至，南方虽未飘雪，但是出门在外，确实和亲友难得一聚，更无法温一壶酒，诉一段情。这不由得让我想起源自《白氏长庆集》里的一首“小清新”风格的古诗《问刘十九》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又是一年雪将至。“诗王”白居易在洛阳过着惬意的晚年生活。伏案已久的白居易起身来到窗前，刚打开窗，一阵寒风让他打了个寒颤，不由得紧了紧衣襟。凭自己多年的生活经验，“天晚欲雪”。关上窗户，柜子上的新酿的酒弥漫着香气，白居易的酒虫被勾出来了 。或许是人上了年纪，时常会怀旧，想到老友。这时候，要是邀上三五知己，烤烤火，喝喝酒，岂不是一桩很美的事情吗？白居易从脑海中搜索自己的“好友通讯录”，第一个冒出来的就是刘十九。
小而未盛，霜雪清薄。不见连绵，天地悄然
想到这里，白居易不禁心生欢喜。十九兄弟，我有酒，你有故事否？他一边吩咐家仆去请十九兄弟，一边亲自取来红泥小火炉，开始温酒……
●诗中的“人”与“问”
人生有欢宴，随喜而心安。寒冬之时，让白居易想到的酒友刘十九到底是谁呢？刘十九，真名刘禹铜，是白居易的“酒友”，洛阳城里响当当的富贾。古人以兄弟年龄排行，以数字编号，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如高适称“宫廷乐师”董庭兰为董大，王维在渭城为即将远赴安西的元常，也就是元二饯行。说回这刘禹铜，看到这个姓名，是不是似曾相识？唐朝，刘姓，“禹”字辈，名字末字为金属名称，和刘禹锡是不是兄弟呢？这个思路完全正确，刘禹铜刘十九正是大诗人“刘二十八”刘禹锡的堂兄。白居易与元稹共同倡导新乐府运动，世称“元白”，与刘禹锡并称“刘白”。想来刘十九或许是通过堂弟刘禹锡结识大诗人白居易的。在白居易流传下来的诗作中，除了这首《问刘十九》之外，还有一首《刘十九同宿》，中有“唯共嵩阳刘处士，围棋赌酒到天明。”说到“处士”，是有德才而隐居不愿做官的人，后亦泛指未做过官的士人的统称。 唐时一般称“处士”为“高士”“隐士”，指的是男子隐居不出仕，讨厌官场的污浊。“高”者，品行高尚；“隐”者，隐居世间。看来，这刘十九可不仅仅是一个富商这么简单，人家是“中隐隐于市”的读书人。既然是读书人，和老白就有了更多的共同话题，成了无话不谈，醉酒后同宿的“铁哥们”。
不过，也有一种说法：白居易当时还没有告老还乡，当时担任江州（今江西九江）司马，不可能邀约远在洛阳的刘十九举杯畅饮。不过，我倒是愿意相信这是退休后的老白和好友刘十九在洛阳家中的一次聚饮。
说到这里，有必要回到题目中的“问”。这一“问”，如不细加推敲，可能容易被忽略。身处通讯和交通都非常发达的现代的我们，可能无法去理当时处于纸笔传书时代的“刘白”二人之间的联系。他们不能如我们这般或视频或语音电话：
白：老刘，在哪呢？
刘：白兄，我刚刚嘱咐伙计把店铺收拾好，正准备回家哩。
白：哈哈，甭回家啦。你看着色将晚，看样子要下雪，我酿的米酒熟了，能否一顾寒舍共饮一杯暖酒？
刘：白兄如此盛情，兄弟我怎能辜负白兄的一番美意？您把酒热着，我这就来！
白：酒已经架在炉子上了。（顺手拍了个图片发过去）
……
放下电话，刘驱车前往……
赴一场约
事实上，无论白居易身处何地，是在职还是退休，该请的人还是要请，该叙的情不能不叙，该喝的酒也不会错过。
于是，可能是白居易差人去请，又或是白居易望向灰天，轻声地向朋友发出一问：朋友，酒已温热，你来否？
●诗中“酒”和“炉”
白居易开篇就给自家酿造的新米酒打了个广告。颜色微绿的新酒，没有滤尽的酒糟碎末细小如蚁的。这酒出自我老白家的手艺。虽说比不上酒坊里精酿的酒，却是新米所酿，酒香都从这酒坛里飘散而出。
好酒自家酿
天寒，这米酒热着才暖身。白居易心里想着，便从厨房取出那只有些年头的黄泥烧制出的炉子，哈一口气，吹去炉子上的浮尘，又用衣袖拂去上面的积灰，点燃炭火，将盛出来的米酒倒入温酒的坛子。蒲扇扇动，炭火越烧越旺，映红了炉子。此时，酒气中多了几分温热。
烟气袅袅，酒香绵绵。白居易的脑海中不禁浮想联翩：多少个寒夜，我和十九兄弟围炉夜谈，把酒言谈……
美酒若无菜，对饮不尽情。老刘，以前我到你府上，你都盛情款待。你猜猜我准备了哪些下酒菜呢？熟牛腱肉一盘，卤猪耳一碟，更有我从长安偷师学来的素有“长安第一味”的葫芦鸡。虽比不上你府上的大厨手艺，倒也适合下酒。
下酒菜已备好
●诗中“晚”和“雪”
短短二十字的诗作之中，色彩清新明丽。既有“红泥炉”温“绿蚁酒”的相映成趣，又有“晚来”时的暮色霭霭，又有呼之欲来的“白雪”。
晚来天欲雪
白居易用箸翻动另一只炉子中的牛腱肉，在温酒的泥炉中添了一些炭……此时，室外风更劲。就在这时，伴随着马粗重的喘气声，家仆熟悉的几声“吁……吁……”白居易知道家仆把刘十九接来了。
白居易起身开门，门外是穿着黑色大氅的刘十九。白居易连忙把他迎进屋内。寒暄，落座，举杯，共饮……
这正是：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温一壶酒，等一位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