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泽峰：奶奶的泡菜坛子

奶奶的泡菜坛子

河北   张泽峰

　　咣当一声，随着阴阳先生手中的泡菜坛子在地上变成一堆瓦砾，我混沌的意识也无法掩盖这样一个现实：奶奶真的永远离开了我们。

　　我的眼泪之中出现了一个永恒的影子：一个慈祥的老人将手伸进泡菜坛里，抓出一把，然后一口泡菜一口饭地艰难吃掉。这就是我的奶奶，一个喜欢吃泡菜的奶奶，一个以为将手伸进泡菜坛就可以为孩子们抓住未来的善良老人。奶奶一生有三个孩子：我的父亲和一个叔叔，还有一个姑姑。当时爷爷去世的时候，我的姑姑还不到四岁，一家人的生活重担全部都压在了命苦的奶奶身上。

　　在那个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一个中年妇女要想同时抚养三个孩子那时何等的艰辛。好心的同乡都劝奶奶，趁现在还年轻，不如早点找个人家改嫁，免得耽误了自己一生。可奶奶怕委屈了孩子们，总是不肯。

　　家里虽然困难，但这并没能成为奶奶拒绝向孩子们身上施以母爱的理由。为了省吃俭用，让孩子们在生活上过得好一些，自从爷爷走后不久，家里就多出了几个大大的泡菜坛子。奶奶忙完生产队的农活，后家做完家务之后稍有空闲，她老人家就赶紧打理房前屋后的小院子，种上各种蔬菜，除了日常食用外，剩余的就放进泡菜坛子里腌制。

　　每当吃饭的时候，奶奶总会抓出一盘泡菜，将它放在自己的碗前。而孩子们面前摆放的都是才做好的新菜。孩子们心疼母亲，问奶奶为什么不加菜吃。这时的奶奶总是笑笑说：“还是泡菜好吃妈妈生来就喜欢吃。”而当孩子们都不在家的时候，奶奶更是不会做菜，而是把上顿的剩饭泡上些白开水，抓一把泡菜，然后一口泡菜一口饭地艰难地吃掉。

　　由于长期饮食失调，营养缺失，身体原本就不太好的奶奶又患上了严重的胃病。当胃病发作的时候，奶奶常常痛得汗水湿透了衣衫。孩子们难受，要送奶奶去医院。奶奶总是用硬物抵着胃部，然后故作镇静地说：“不要紧的，妈妈只是有些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就这样，奶奶靠透支自己的健康为代价，总算将孩子们一个个拉扯着长大成人。当孩子们都已经成家立业，并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小有成就的时候，奶奶也渐渐变得苍老了，青丝已经化作白发，皱纹也爬满了脸庞，身子骨不再挺拔.........

　　虽然晚年的时候，奶奶的生活水平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唯一没变的是，吃饭的时候，她还是像从前一样，亲自抓上一盘泡菜。当她把手伸向泡菜坛子的那一刻，我们看到的分明是一种伟大的母爱。

　　每当奶奶一口泡菜一口饭艰难嘴嚼的时候，也许永远也没有人能够感知她复杂的心情。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泡菜与奶奶来讲它是一种情结。虽然自己因为它拖垮了身体而吃尽了苦头，但毕竟因为它的存在，而给了自己的孩子们一个亮丽的未来。

　　奶奶走后，家里人请阴阳先生在她灵位前面砸碎了伴随她大半辈子的泡菜坛子，只是希望奶奶在天堂里永远过得美好，永远不再吃泡菜。

责编：丁松    排版：夏显亮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张泽峰，河北省黄骅市人，在全国相关领域学术期刊报纸上发表论文几百篇。业余时间发表散文、杂文、随笔、游记、小说、评论等几百篇。现在已经在全国各类期刊报纸上发表文章千余篇，并有部分文章已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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